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敷衍地回应了老巫医一句: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试探他。”

说着,魔王居然阴沉地笑了起来,低声慢悠悠道:“一旦有什么异动,我立刻就掐死他……”

老巫医:“……”

胡说!我看您明明被人类抱得很开心的!

……

多古是在一个钟后离开的。兰缪尔就在寒风中守在大帐门口站着,一看到多古出来,立刻询问魔王的情况。

不料老巫医只是用诡异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走了。

兰缪尔只好进帐去看昏耀。

魔王的情况明显稳定了些,此时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个羊皮酒囊,慢慢地喝着。

他看见兰缪尔进来,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外帐:“今晚你睡那里。”

“夜晚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跟你没关系。可以出去,不准进来。你如果敢进来,我就当你是想刺杀我。”

……这个晚上,兰缪尔根本没能入眠。

昏耀的情况比他想象得糟糕太多。那个杀神般的魔王似乎变成了脆弱的雏鸟,一次次惊醒,痛苦地捂着脸喘息,弓起的身影扭曲地映在白幔上。

到了深夜,又开始神经质地摔东西――并不是那种暴怒或冲动之下的打砸,反而像是被诱发了狂躁症的野兽一样,病态地重复着某些动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分散一些痛苦。

兰缪尔胆战心惊,从幔布外喊:“吾王……”

锵!那把青铜弯刀从里面掷出来,砸在他的脚前。

伴随着魔王低吼的声音:“……闭嘴!”

兰缪尔将沉重的弯刀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兵器架上,又问:“您需要叫巫医吗?”

“滚出去!”

看来是无法沟通了,兰缪尔只能焦心地守在外面。

他其实早就知道昏耀偶有夜晚惊悸的毛病,也曾经担心地询问过,但每次要么被轻飘飘地一嘴带过,要么被骂多管闲事。

想想深渊恶劣的环境,以及魔王那隔三差五就要应付刺杀的日夜,患上睡眠不稳的病症,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如今看来,这绝不是什么睡眠不稳就能解释清楚的问题。

昏耀的症状直到次日清晨时分才平复,兰缪尔也在外面陪他熬了一整夜。

当第一遍锣声在军营间回响时,那卷白色的布幔被掀开,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魔王的面容依旧冷硬如铁。除了气色有些憔悴之外,似乎一切如常。

“怎么回事?”兰缪尔低声问。

“旧伤。”昏耀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昨晚扔出去的佩刀从木架上拾起来。

“小时候被魔息灼烧过的毛病,消耗过度就会发作……许多年了,王庭的巫医都知道。”

兰缪尔的眉毛沉了沉:“许多年了?难道无法治愈吗?”

“呵,”昏耀哼笑,“拖到现在,早不能了。”

魔王已经许久不再回忆自己的少年时期――那在死亡阴影的追逐下,不得不拼死前行的岁月。

他做过供大人们取乐的斗兽奴,戴着铁链与巫骨虎搏斗;他做过首领的亲卫兵,也曾跪下吻过别的魔族的鳞尾。

他替首领攻陷了他出生的部落,亲手杀了曾经想杀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以鲜血涂抹自己的功勋。

又在下一场决斗中砍掉了首领的头颅,成为那个部落的新主人。

后来……他杀的魔族越来越多。倒在他身前的、跟在他身后的,都越来越多。

他建立了自己的王庭,夺回了王的名号。但也从此无法摆脱如蛆附骨的伤痛,这或许是每一个善战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