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缪尔:“在不背叛我的国家,亦不背叛圣训中所教导的基本良知的前提之下,我听从你的一切命令。”

昏耀:“假如我要你从此称我为王,身披奴链,在魔族面前永远跪地爬行?”

“假如我割掉你的舌头,剜去你的眼珠,再将你赤.裸地展示在千万个魔族的面前,宣称这就是我的战利品?”

兰缪尔:“若我归属于你,那是你的权利。”

“假如我把你赏赐给我的族人,要你成为一件专供魔族泄愤的贱.货,在生不如死的践踏中度过余生?”

兰缪尔:“选择让渡这份权利,当然也是你的权利。”

“哈,好啊!到时候,他们会叫你舔他们的脚,喝他们的尿,喂你吃泥水和蛆虫。每天会有十几个魔族赶来轮.奸你,再叫他们饲养的猎犬轮.奸你。他们虐打你取乐,还要你发出狗一样的叫声求饶――兰缪尔,你确定你真的知道,自己正在交出什么!?”

兰缪尔仍然说:“我确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昏耀猛地站起来,眼里像是要烧出火来:“好,很好,你就这样把自己贱卖了!深渊不是人类能忍受的地方,圣君,我等着你后悔!”

兰缪尔怔住,他先是疑惑魔王突然发什么脾气,突然反应过来昏耀竟有同意的意思。

――天啊,难道在深渊里是没有讨价还价这个习俗的?就这么,一口价?

圣君很是震惊,同时赶忙脱口而出:“吾神见证,我绝不后悔!”

……

所以,人类圣君的臣服与尊严,究竟价值几何?

这种虚无缥缈之物,实在不好说。

只不过,当魔王与圣君完成这个听起来甚至有点胡闹的交易时,双方的内心都充满了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是的,彼时他们都坚信,自己用最鸡肋最不值钱的东西,换得了世上最无价的珍宝。

或许是魔王的宽大实在令人意外,兰缪尔又询问,是否可以允许自己和这座王城做最后的道别。

昏耀同意了。至少在兰缪尔真正成为奴隶之前,他不介意给予这位敌人足够的尊重。

那么多人族的俘虏还压在魔族的军中,他相信兰缪尔不敢耍什么花招,于是慷慨地给了圣君三天时间,让他回去疗伤休养,向亲人与国民告别,并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回来。

多年后回想起来,确实不太像俘虏的待遇。倒像是个打输了之后,被迫和亲的公主。

回城的路不长不短。但兰缪尔重伤在身,走得很缓慢。

当他来到王城之下,不禁怔了怔。

那座巨大而巍峨的城池已经烙上了战火的痕迹,墙面上到处是魔族鳞爪留下的抓痕,也多了残缺的边角。

更诡异的是,城门外立着阴森森的火刑架,而城楼上挂着十几个焦黑的长条物体,正在风中森然摇摆。

兰缪尔起初没认出那是什么,走近了才骇然看清:那竟是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王城的天变了。

那天,魔族自外城退走后,士兵与城民们相拥而泣,感恩着神母的保佑。

没有了神殿的教诲,不再遵循刻板的教条,他们用合拢的双掌握紧兵器,而奇迹般的胜利仍然眷顾了这座城池。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场神迹,不是先知和神子所许诺的“庇护”,而是由他们自己亲手创造的神迹……

艾登亲王卸下汗湿的盔甲,高声命令卫兵搬出火刑架。

“绑起来!”

以先知长老为首的神职们,已经被封印了法力,套上了罪犯才穿的麻布长衣。

卫兵用浸油的麻绳在他们身上绑了一层草席,然后不顾其疯狂挣扎,将罪人们推上了火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