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珩的角度看去,年长女人故意侧过的身实在是明显又遥远。她吸了吸鼻子,生生收回了下意识的探究欲。

如海藻般的长发在暴雨的鼓吹下翻飞。

洛珩掩住眼睛,燥密的烟瘾一点点啃咬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原本被唐言章倒回的时差因昨晚的失眠又一次倒了回去。

唐言章曾不止一次在洛珩身上看到过良好的家教和与生俱来的,属于优渥家庭出身的修养。更何况曾经她生活那么精致,就连短暂过渡的租房都要装饰一翻。

而如今的洛珩,哪哪都看不出过往。

酒可以喝便宜的,烟也是普通的烟。没有电梯需要攀爬好久的老式房,吱呀作响的窗户,角落清不干净的青苔和霉斑,以及动不动就容易断电的环境。唐言章吃过苦,可却未曾想洛珩也是愿意吃苦的人。

她忽然觉得,或许洛珩的这种转变,某种程度上也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怜”。

能努力地活到现在,将自己所有拥有的东西彻底抛弃,凭借一双手,依旧不怨不艾地走在路上。

她又怎么可以凭借一些下意识的印象来给她下定义呢。

洛珩会不会或许,只是想过一下这种生活呢?

相信

暴雨的一周过得迅速却有序。

她们习惯了在断电跳闸的时候收拾起手边的事。有时候会隔着一些距离,唐言章轻轻揉搓着洛珩发冷的手;有时候也会堵在床头角落,两幅半赤裸着交缠的身躯贴合,所有压低的喘息都顺着雨声消湮。

她们的入睡习惯趋于一致。

偶尔,极偶尔,洛珩也会窥见唐言章走去某个角落接起电话的样子。她并不会过分探究,顶多在她走回来的路上半揶揄着打趣一句,弯起的眉梢少了点以前的攻击性,又多了点重逢后的温情。

唐言章总感觉洛珩微微皱起鼻子轻笑的样子很像原本无忧无虑张开獠牙的动物,在经历了各种挫难后最后收敛起所有羽毛。

但到底是比刚见那会儿鲜活了些许。

距离一个月的时限已经过了一半。

她摸不准洛珩如今的想法,即便是彼此大汗淋漓纠缠在一起时,又或是共同灌个不知日月的酒后交谈,都总是浅尝辄止在某条红线处。

都说艺术家少不了极端。

但洛珩却犹如一块打磨完好的玉石,正如她的单字“珩”般。以前过于张扬的散漫都被收敛,活生生琢去了硌手的棱角,二十七岁的女人,失去了一些如风般的自在,却多了点岁月加码的稳重。

唐言章捏着洛珩瘦削硬朗的肩骨,没有用力,一下下的,将她紧绷着的肌肉稍稍掐软了些。

“洛珩,你有没有想过等这轮天过去后,到哪里走走?”

“可能会去别的城市。”她言简意赅。

“想去哪里?”唐言章抬眼,原本有一搭没一搭捏着她的手捻起了洛珩发梢,又像逗小猫似的将细软的头发往她下巴搔。

洛珩唇角微弯,顺着她的逗弄微微仰头,却没有制止。

“还没想好,可能往西北走。”

“西北…”唐言章停下动作,罕见地沉默起来。

洛珩说的地方显然距离沪城有一定距离,也绝不是唐言章一开始提的“去哪里走走”那么简单。

她默数着所剩不多的日期,瞥了眼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六月底,恰逢期末周。唐言章虽然请了长假,但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依旧推卸不掉。她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空闲时,也会负责其他年级的审题。

窗外还有些收尾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像水龙头拧紧后还存续着的水滴,正做着最后的下坠。

“我去个厕所,要喝点什么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