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令,你可知‘不令’二字的含义?”

许不令轻声回答:“其身正,不令而行,身不正,虽令不从。”

燕王点头:“既然知道,我也不问方才你出手伤人的缘由,你无愧与心即可……昨晚你仗义相助惩奸除恶的事儿,做的不错,对得起‘其身正,不令而行’这句话,以后再接再厉。”

许不令皱了皱眉:“昨晚喝醉了,谁知道外面怎么传的。”

燕王满眼赞赏:“小小年纪,便懂得谦逊不争,此乃君子之风,甚好。”

许不令满脸黑线,摊开手,却又无话可说,只能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燕王向来赏罚分明,没有继续大夸特夸,转而道:

“心性值得赞颂,但功过不相抵,在国子监出手伤人,坏了规矩,去钟鼓楼呆七天,抄《学记》十遍。”

许不令松了口气,在国子监躲七天也好,若是被陆夫人捉住,那真是能把人磨死。他当即便出了学舍。

萧庭莫名其妙挨一顿毒打,气的是脸色铁青嘴角直抽抽,瞧见学舍里面的王公贵子都在偷笑,冷哼了一声:“你给我等着……”然后就一挥袖子,快步出了国子监……

第六章 芙蓉如玉

咚咚

鼓声如雷,响彻长安,落日沉入山峦,唤起长安城万家灯火。

许不令敲完最后一通暮鼓,在钟鼓楼的案台旁席地而坐,左手扶着袖袍下摆,缓缓研磨。

小案宣纸铺平,清田玉镇纸倒影着长安灯海,一盏青灯放在案头。

踏踏

轻微脚步声自钟鼓楼内的响起。

许不令耳根微动,放下墨条,微微偏头:

“谁?”

“……世子殿下,是我……”

檐角灯笼随风轻摇,钟楼之内,身着袄裙的松玉芙,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戒尺,脸上表情故意做的很认真,只是眼底的几丝慌乱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

许不令重新开始研墨:

“没空。”

松玉芙闻言眸子里显出几分恼火,抿了抿嘴,走到案台附近,拿着戒尺认真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我是你老师……”

许不令双月微眯,偏头看向松玉芙。

松玉芙吓的一抖,戒尺放在胸前,略显紧张的开口:“我爹是国子监大祭酒,你敢打我……就下不去啦……”

许不令微微眯眼:“威胁我?”

松玉芙摇了摇头,连带着步摇轻颤:“没有,只是过来和你讲规矩……”说着小步走到案头前,如同夫子看着学生。

许不令轻轻摇头,继续研磨,声音平淡:

“能和我讲规矩的人,还没生出来。”

“规矩不是人讲的,本来就有……大玥立国两百年,甲子前平百越、大齐,在长安设立国子监,便定下了规矩……”

许不令剑眉轻蹙:“你可知大齐如何变成的北齐?百越如何变成的南越?”

松玉芙自幼饱读诗书,对此自然了如指掌:“文宗重军伍重用寒门将领,大兴武举,致使国力大涨,孝宗时期,大将军许烈自斥候起屡建奇功,四十岁任镇国大将军,率军一百二十万南征百越北破大齐,中原大地从此一统……”

“许烈是谁?”

“是你祖父。”

“那你和我讲什么规矩?”

许不令抬起眼帘,看向松玉芙。

松玉芙犹豫片刻,小声道:“正是因为肃王祖上功盖千秋,为大玥打下万里疆域,你生为世子,才要遵守先辈定的规矩,不能依仗权势飞扬跋扈……

……这口‘不忘钟’,是许大将军破长安之时派人所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