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俊闻言,忙不迭抢过经晚颐手中的簿子,偷鸡不成,不能再蚀把米。她三两步就出了教室门:“经先生,你就当我没来过……”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经晚颐走回讲台上,看尹芝一笔一划慢慢抄着,突然问道:“你不好奇佟少俊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尹芝抬起头,莞尔道:“经先生不是说只是个笑话?”
经晚颐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瞒她,觉得自己无趣极了,一抬眼,校门口的那人又出现了,这一次摘了墨晶眼镜,倚靠在车头,翘首以望。
“你随我到窗边来……”
尹芝放下笔依言去了,顺着经晚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被夕阳照出一层薄红:“经先生让我看什么?”
“那里有人等你,你事先不知道?”
尹芝点点头:“可我书还没抄完……”
经晚颐将她的脸色看在眼中,倒似娇羞中带着矜持,一种有恃无恐的淡定。
她五味陈杂,轻叹一声:“你回去抄吧……让一个大男人等在学校门口,被校长见了,又要找你说话了。”
尹芝尚未回答,听得背后有人道:“经先生,校门口有人找。”
门房大妈跑得气喘吁吁,递上来一张名片:“我跟他说我们这里是女校,让他不要等在门口,他偏说他认识经先生的,想请您去说几句话。”
经晚颐便是不情愿,此刻也没有办法了,跟着门房往外面去,出了校门,正好见盛怀初迎上来,恍惚中倒觉得他真是来找自己的。
“经小姐,冒昧打扰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盛先生说的什么话,便是不记得,你的名片上也是有写的……话说回来,真是恭喜升任财政司长了。”
盛怀初笑一笑:“那名片是新印的,离上任还有十天半月,身上也没带名帖,便提前拿来用了……经小姐不要取笑我才好。”
经晚颐撩撩鬓发:“那里的话,将来父亲少不得有麻烦您的地方。”
盛怀初点点头,切入正题:“尹芝是我的朋友……她在学校犯了什么错?”
经晚颐不意他问得这么直白,讷讷道:“也不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正好被校长碰上了,我没办法,只得让她抄了书……”
“经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巧,今晚我与她有约,能不能劳您通融一下,欠下的课文明天再补上?”
??44. 春泥鸿迹 · 乌蓬
尹芝终究没能如愿抄完十遍,磨磨蹭蹭走出校门时,天上已是红霞万丈了。
盛怀初靠在车头,臂弯里挂着淡色薄西装,白衬衫在夕阳里浸成艳黄,第一颗扣子开着,已不是往常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等了许久,终于见人出来,嘴角的笑意也如她轻盈的裙摆,随风微扬,讥诮道:“平日里机灵得很,今天怎么乖乖受罚抄书,故意的吧!”
被他看穿,总是这样容易。
尹芝道:“你和经先生说了什么?”
她本是质问的语气,只因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说出口来也没什么气势。何况栗色的睫毛一径颤动着,像两把绒绒羽扇,从盛怀初的眼里一直挠进心里,酥酥的痒。
一副墨晶眼镜从天而降,落在了尹芝的鼻梁上。盛怀初背着光,将她一打量:“太大了,不好看,将就着戴吧!”
他答非所问,自然不能蒙混过关,尹芝瞪大了眼睛:“她为什么突然又不要我抄书了?”
盛怀初替她理理被眼镜腿弄乱的头发:“我跟她说,今日十遍先不抄完,明日给她二十遍的,这么利滚利的买卖,你的经先生一点不傻,自然是答应了。”
“什么?”尹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手把眼镜推到额头上,拳头提起来又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