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2)

“看也看过了,生病的人就是这么个样子,很好看么,留下来作什么,你走。”

一阵沉默后,只觉得床边一轻,脚步几乎听不见,门吱呀一声响,病房安静下来。

盛怀初如愿了,手往前移了移,摸到一片温热的被褥,是她坐过的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开门进来,他没睁眼看,因为吗啡的缘故,有时候自己流了眼泪也觉察不出,索性一动不动地躺着。

手下塞进来一个热水捂子,上面裹了细绒布,不远处的脸盆架里传来水声,有人折了一条毛巾来,在他额头上抹了抹,落在了眼角下。

“你是怎么得罪人家护士了,连个捂手的都不给你拿?” 尹芝还在打趣他,被赶了两次,丝毫没放在心上。

盛怀初讲不出话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已没有勇气再叫她离开了。

“大概我是个顶麻烦的病人,脾气很坏。”

“对着护士横眉冷目,又有什么好处,人家心里不快意,该记得的事,自然就忘了。”

见他手上的乌青泛了红,是要散的样子,尹芝微微一笑,耳边两粒水滴形的白珍珠轻轻晃着,晃到他的眼里去。

他又把她细打量一遍,才一字一句道:“我这伤难好,就算好了,还有吗啡瘾……”

尹芝早前听胡黎筠提过了,把手指嵌进他的指间,安慰道:“我听说戒吗啡比大烟容易些,而且你用的日子不长,等做了手术,身子恢复了些,应该办得到。”

“很多我认识的人都办不到的……” 他想起了唐叔覃和杜乐镛,都是沾上了就一直用着,恐怕是一辈子的事。

“很多你办到的事,换做别人也办不到,一个人去换成千上万的人。”

“是么……” 他们像打哑谜。

有些事无论外界怎样猜想,他都从未对人讲过,回想着她离开上海前两人的通话,自己也并未泄露这计划分毫,只有心意相通这一个解释。

江朴在门上敲了三下,尹芝突然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墙上的钟,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你今天晚上若是有胃口,便多少吃些,恢复些气力,早点做手术。” 胡黎筠知会过她,经晚颐饭点会来,还是不要遇见的好。

盛怀初应了一声,也去看钟,快五点了,不知道香港的治安好不好,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远不远。

自此,尹芝每天都会过来望他,经晚颐也是晓得的,两人心照不宣,又有江朴帮忙,从来没有碰上过。

盛怀初的情况却比从前好太多了,渐渐地也有闲心关注起仪表来了,这一日,请了人来理发。那师傅刚料理完头发,正要刮胡子,病人已经睡着了,他是不惯给睡着的人刮胡子的,梦里乱动一下,割到要害可不好。

正犹豫着,病房里进来个女子:“我来吧,您歇一歇。”

师傅见病人醒了,没有异议,便将手中的剃刀递到女子手上,走到一旁坐下,哪知那病人还盯着他看,看得他不自在,索性解了袖套,溜达到廊上去了。

盛怀初这才问她:“你会剔胡子?”

尹芝把剃刀拿在手上,正反面看了看,没什么差别,便放到一边,拿了胰子,用圆刷打出细泡,抹在他脸上:“不会,只看过,怕了?不然我还是叫那个师傅回来。”

“不怕。” 盛怀初捉住她的手:“给你练练手也好。”

“我为什么要练手,难道要常常给人刮胡子不成?”

“只要你愿意,我是可以的,给别人刮不行。”

两人是笑着讲的,话音落了,嘴角一起僵住了,长久仍是不可奢望的事,他的伤病反复无常,此时成了他们的避风港,躲在里面,心心念念的只是一时一刻的温柔。

“今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