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镇上,学生们在镇口下了车,老汉问盛怀初要送他们去哪里。
“医馆。” 尹芝抢着答了。
“旅店。” 盛怀初只慢了半拍。
老汉见他们夫妻两个意见不一,笑着道:“先生太太商量不定也没关系,我们镇子小,旅店旁边是饭店,饭店对面是医馆,几步路的功夫,便先送你们去旅店,我人就在外面,若是没空房了,再另帮二位想办法!”
“老人家说得有道理。” 盛怀初忙不迭应了。
牛车停在旅店门口,仅一个伙计在大堂看店。老汉说的无错,几乎客满了,只剩最后一间,是临街上房。
盛怀初交了房钱,取了钥匙牌,走到旅店外,对等在台阶上的尹芝道:“只剩这一间了,我先定下来,你若是不合意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他说完,心中亦无底,比几年前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候,还忐忑几分。
“你合意便好,去医馆吧。” 尹芝没反对,语气冷淡极了,事不关己一般。
“今日这么多事,想必你也累了,我的伤自己便可处理了。”
盛怀初拿出钱来,列下清单,吩咐伙计去药房拿些伤药,将钥匙牌给了尹芝,让她先上楼歇息,自己则出门,在对面的饭店要了些饭菜,叫他们做好了直接让伙计送到房里来。
他安排好一切,回到旅店大堂,见尹芝还侧身立在柜台,似是在等他,轻快着步子迎上去,唇角也微微勾起来,因祸得福,他今日终于体会了。
待走近了却听她和什么人说话,定睛一看原来手上拿着听筒呢。
“嗯……你们走后,我从二楼逃了出来。”
“说来话长,不过我现在无事了,刘妈,你让人去华懋饭店,季棠应该还在那里,你告诉他我在……”
尹芝正说到关键处,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盲音,她又唤了两声无人应,这才发现墙上的电话机已被人挂断了,回头一看,正对上盛怀初冷冷的眼睛。
她不觉得自己理亏,却还是避开了视线,声音也怯怯的:“我先报个平安……”
“就这么难么……” 他的话突然没了上下文,又或者只是自言自语,不奢望被人懂。
“……”
他从她手上夺下听筒,也没心情挂回原处,任其垂在半空,东摇西摆。
“和我待上一时半刻就这么难么……” 承认两情相悦,承认余情未了,和自己的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真的这么难么。
“我今晚得回去,孩子见不到我,不行的……”
这会儿说起孩子了,刚刚电话里明明提到的是陈季棠的名字。
她一束小肩慢慢往后退着,很快就抵到了吧台上,胳膊撞出一声脆响。
这不由自主的畏惧举动,将他的理智耗尽了。盛怀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心越来越硬,妒火窜上来也烧不热,融不软。下手更是没了分寸,几乎要将她的双臂捏碎。
“今晚是见不到孩子不行,还是见不到陈季棠不行……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么多年没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眼睛红着,不是累的。
“你自然是过得很好,仕途扶摇直上,也不乏温香软玉常伴身旁,如今更是觅得良妻美眷,这世上比你更春风得意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尹芝还能说更多出来,可心中已后悔了,她这些年不看电影,与他那些温香软玉撇不开干系,本只想针锋相对一番,说出口竟满是幽怨。
盛怀初笑起来,原来她一直冷眼看着呢,看着他陷入权力的漩涡,看着他在声色犬马中沉浮,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找她呢?
他是自作自受,她又何尝不是无动于衷到近乎残忍的地步?
“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