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那几口热酒,许是因之前他话里的暧昧,陈季棠胸口火气上涌,对着盛怀初的肩膀就是一枪,夏衫浅淡,半片袖子很快红了。
“先生!” 江朴进来,看见盛怀初流血的肩膀,惊叫出身,他万没想到两人会闹到动枪的地步。
陈季棠一手扣住盛怀初的脖子,一手拿枪抵着太阳穴,吩咐江朴道:“他不肯说,你日日跟着他,总知道他把我太太藏到哪里去了,车子开到后门,这就送我过去。”
江朴看了盛怀初一眼,只听他道:“江朴,你去吧,按着季棠说得做,再打包一份酒酿圆子过去做宵夜,甜豆沙馅的,不要桂花。”
口气平常得像回自己家里一样,仿佛丝毫不怕额上的枪口。
尹芝住在盛怀初安排的公馆里,那日在陈府,两人各退一步,她答应跟他走,但阮九同和他的部下也得毫发无伤,陪着她一起。
于是这一处公馆里便有了两拨人。
尹芝和自己带来的人在二楼,盛怀初怕有人来寻她的麻烦,除了管家厨子仆欧另派了队卫兵在一楼守着。
她若要出门,倒有两边的人跟着,不管去哪都难得自在,索性深出简居了十几日。
盛怀初碍着两人的身份,没有明目张胆过来看她,日日电话不停。虽未和尹芝说上过话,仅从阿怜和刘妈那里听到只言片语,也好过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等待了。
母子两个吃了什么,午后是在花丛里扑了蝶,池塘里捉了鱼,还是拿彩粉笔在花园的石板路上画了房子……
看来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她过得也算自在,这么一想,倒不知该欣慰还是失落了。
今日夜深了,兜兜午觉睡得久,晚上难哄,等第五个故事读到一半,才伏在她膝头,呼吸悠长起来,尹芝渐渐低下声音,见他没有反应,这才阖上童书。
将台灯捻暗了,窗外又进来几道光,从天花板一头照到另一头。
阿怜跑到窗边,瞧见江朴走下车来,惊道:“是那个盛先生来了……”
她的声音焦急,又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羞怯,将打着盹儿的刘妈也惊醒了:”这么晚了……“
说完又心中腹诽,怎么这样的时候来。
“刘妈,你去看看楼上值夜的人,若是阮团长睡下了,把他叫起来,然后和阿怜两个锁好房门,不管什么人,都说我已睡下了。”
尹芝吩咐完,庆幸兜兜睡得沉,抱到床上也没醒,她自去洗漱一番,换了睡袍,依着孩子躺下,听着楼下的响动和走廊上的人声,更是没了睡意。
心中不住宽慰自己,这里还是安全的,一点体面也不留,不是那个人的做派。
阿怜走进来,脸上喜忧参半。
尹芝纳闷道:“怎么了?”
“军长他回来了。”
尹芝坐起身:“真的?”
“就是……盛先生也来了,两人身上都是血。” 阿怜只下了半层楼,偷看一眼,便匆匆回来通报。
要说那血,还是盛先生身上多些,只是这会儿说出来,倒像在偏帮着什么人了。
尹芝迟疑片刻,下床从衣橱里拿了件衣裳,留下刘妈在屋里照看兜兜,防他醒了找不见人哭闹,自己则带着阿怜出了房门,走到楼梯口,台阶上堵着阮九同的人,个个剑拔弩张。
电灯在众人的脚步中摇晃着,影影绰绰中陈季棠箭步上来,见着楼梯口左顾右盼的人,一把抱了起来:“我回来了……”
楼梯上守着的,都是跟着陈季棠在军中打滚多年的,此刻一同哄笑着,其中一人还吹了个意味深长的口哨。
尹芝脸上热着,在他手臂上一拍,轻轻道:“放我下来。”
陈季棠脚下不停,将身后的视线远远甩开,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