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你的委屈我知道,军委会的决定,我无力左右,何况他们的确死了一个中佐,是藤原鸠彦的义子……”
“藤原鸠彦,关东军的……”
“总司令。”
渐有逃难的,拖家带口,南下来到彤县,流言四起。
济南屠城的谣传不论真假,足以压垮人们的神经,更罔论那些声泪俱下的讲述,报纸广播越不愿提起,听着越像真的。
县长太太在码头边架好粥棚,刚施了几天的粥,便连夜收拾包袱,把接济难民的事交给家里的下人,自己带着儿女到上海租界走亲戚。
县里的大户们也都觉出不对来,白日里闭门不出,夜里乘着雇来的船,沿着长江往内陆撤。
他们胆战心惊不无理由,陈季棠和日本人在山东打,彤县是他的老窝,若真有城破的一天,定不会比济南好到哪里去。
城外的教堂,也住满了难民,原先在那里养病的女病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提议搬去彤县的县医院,又托请神父给家里打了电报,不多久便有人送了钱来,女病人拿出一笔来,算是抵了食宿和药费。
怕县里不太平,阮九同从军营里加派了人手,那些趁乱打劫的事,终究没有发生。
尹芝闭门不出,时间久了,也闷得发慌,这一日同阿怜一道出门采买,由几个卫兵陪着在早集上走走。
“太太。” 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尹芝正看着阿怜买莲蓬。
“小姐?” 那人又叫了一声,这会儿阿怜也同尹芝一道回过头去,见一个衣着摩登的姑娘,打量过来,一脸喜色道:“真的是你。”
她说话字正腔圆,略带北方口音,性子也热情,三两步走到尹芝近前:“我叫玉美,之前出了车祸,你让人送我去了基督堂,让神父给我治伤,我……”
阿怜听得云里雾里,尹芝已止住了那姑娘的话头:“这位小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记得了……”
那姑娘听了,不可置信:“诶,可我醒来的时候见过你,你们车上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对不对?”
尹芝想起阮九同的叮嘱,决意装佯到底,不再答她,笑着摇摇头,偏被她挡在道上走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