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吭声,还是孟姜先打破的沉默,她说:“齐老师,今晚还忙?”

齐思嘉恍然发现忙这个字有点烫嘴。

但事实的确是很忙,齐思嘉说:“忙。”

“那你忙吧,我挂了。”

“急什么?”齐思嘉失笑:“不让人说话了。”

孟姜不给情面说:“你自己说忙,还有什么话对我说?那你要说,你说,说完你挂吧。”

这话有些冲,绕来绕去,很不孟姜。

齐思嘉没吭声,等孟姜狠话撂下,也没见她挂电话。

电话线里绵长的呼吸声,隐约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下雨声。

两人就这么握住手机,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怎么想的,齐思嘉这么多天放空的奔波仿佛在两人安静的沉默里,稳稳地安放下来。

有些情绪在里面,齐思嘉问:“有地方住吗?”

“什么?”

“我在芝加哥落脚的小公寓,地址在中道街花园别墅,密码是82623,你可以过去住?”

孟姜缓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不在家啊?”

齐思嘉说:“我在纽约。”

孟姜停顿住,今天一天叠加的惊喜,在这里终于像烟花一样炸出满脑子血腥。

她脸上一点笑容没有,即使脑袋里七八个应对自如的体面回答绕来绕去,但最终什么理智克制面面俱到,到这里都给交代走了。

忍不住说了句真话:“齐老师,从纽约到芝加哥,开车需要十二个小时又8分钟,我明天上午有剧组爆破戏,下午导演组开会改戏,晚上夜景场,很多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每天睡眠时间平均只有3小时。”

“忙你还两地倒腾。”

“我不来我能知道你是谁。”孟姜直说:“三个月。这些天我一直守规矩没有打扰你,一句探及你隐私的事情都没有敢问出口,只是发一句晚安,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一个月都没有搭理我。”

“如果我不来,我们就散了,是不是。”

孟姜问这句话的时候,齐思嘉正落在Mike身后,停在停车场中间。

mike问齐思嘉怎么呢?

齐思嘉距离有些远,走了两步,说打电话。

Mike今晚对那个十七岁少女进行了催眠,方式仅看着都感到痛苦,齐思嘉想,她要是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不如不治了。

最近心情一直沉在这种郁郁里,其实Mike给齐思嘉的诊断是,她现在把病情控制的很好,哪怕她内心抗拒,拒绝深度催眠,用那组药物配合定时心里检查进行治疗,也能正常走到阳光下。

然而齐思嘉暂时没想让光照过来,她想着这个状态先把自己治好,至于治好病做什么呢?

也没能想明白,这些天忙碌的工作,偶尔跟Mike做心理咨询,就为治病,为正常生活,她什么也没想。

刚才那个患者长达五个小时的深度催眠,令Mike比齐思嘉还要更疲惫一些,说好的齐思嘉开车,但到停车位前,Mike主动把钥匙拿到了自己手中。

齐思嘉披一身冷色清辉,站在路灯下。

她神色有明显怔愣。

Mike叫了她好几声。

齐思嘉才跟上去,她把手机靠在左耳边。

拉开车门,朝Mike递去一枚抱歉的微笑。

到车里后 ,她的眉眼是松开的,坐姿没有刚才工作室里的刻板,依靠在车座上。

耳朵挂上耳机,电话线那端孟姜的质问平直的进入耳膜里,齐思嘉甚至能听见孟姜叹息的一声,没有任何修饰词语的“我算什么啊”。

车窗外灯火交织,落耳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