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心痛如一把无形的利刃,插入胸腔,残忍转动,将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狠狠割裂。
他的宝贝,真的被伤得太深了。满目疮痍,被血污覆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顺风顺水地成长的莱斯利,终于受到了她人生中不可避免的致命摧残。她的精神与意志,曾经是坚实的堡垒,现在只剩一片废墟。
她好像已经不确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被爱,配不配得到爱,配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任何美好,也许都是转瞬即逝的梦境。梦醒后,她注定还会遍体鳞伤。
她像是被摔到了地上,粉身碎骨的瓷娃娃。
他慌乱地跪倒在地上,将那些碎片一片片拾起。
无论多困难,无论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多少努力,他也要把她拼回去,他发誓。
他于是握住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深吸一口气,静默了片刻,然后将原本都穿好了的衣服全部脱下,随意地丢在了地上,钻进被子,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包裹。
算了,反正都要期末考试了,这破课不上也罢。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等我死了。”他亲吻她滚烫的面颊,眼中翻涌着一种决绝。
“不对,死了也不离开你,变成鬼缠着你,在你天花板上看你睡觉。”他突然像是开起了玩笑一样,尽管紧蹙的眉头并无舒展。
莱斯利把头靠上他的胸膛,半晌不做声,然后微微叹气:“那妈妈呢?”
她果然还是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的。
纵使嘴再硬,但哥哥的心结,同样身为妈妈的孩子的她,怎可能没心没肺地一点没有过?
他眼睛微微一沉,静默了良久,似是在思考,手指在她的掌心缓缓摩挲,打转。
“我们不会让她知道的。”他忽而开口,“我们在一起,肯定不会容易,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最黑暗的深渊,她都已经去过了,还有什么能比那更不容易?
莱斯利抬头望着哥哥深邃的眉眼,栗色的瞳仁,低垂的浓睫。那样的眼睛,每次,真的是每次,只要对上,都会让她意乱情迷。
从第一天开始,在四年前的机场,她便被那双眼睛困住了一生。
她知道,从第一天开始,她就做好了那样的心理准备。对她喜欢的,想要的东西,她一向是断然如一,坚定不移的。
她用力点了点头。
“但是记住,再艰难,我们也会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他也同样痴迷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你和我,一起,这是最重要的。”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再分开了。
妈妈,请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尝试过斩断孽缘,扼杀欲望。可到头来,落得是二人都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痛苦不堪,却还是绝望地相爱着,纠缠难分。
爱有什么错?
如果我们的爱是无法被容忍的,那便叫我扭曲,龌龊,道德败坏吧,真的无所谓了。我们肮脏的灵魂,越过一切纲常伦理,清醒地深爱彼此。我们无法,也不愿再舍弃这样的爱。
而且妈妈,一切真的都只是我们的错吗?或许,我们的孽缘,从你十月怀胎的那一刻起,从你选择将我们分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我们从同一个子宫中爬出,我们血脉相连,甚至能感应到彼此的苦痛。我们又从未共同成长,作为家人相伴彼此。在这样的混乱泥泞中,我们的爱,无法阻挡地生出了芽,开出了花。
妈妈,对不起,请原谅我们。我们是畜生,是变态,是不孝子女,我们犯的错,下辈子再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