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隐和她说,他在民间时遇到不少失血过多的产妇,每次都用这个方子,从阎王爷手里救下不少人。
永嘉听他记过那个方子,她能记得......
永嘉缓缓坐到了榻沿上,垂了目道:“本宫念一个方子,你们按着这个方子抓药煎药,半个时辰内务
必送来,否则本宫要你们死。”
祁隐认认真真写着那个方子的样子,永嘉还记得。他低头伏案,拿着一支紫毫竹笔在宣纸上誊写。他写罢之后交给她看,她边看边听他解着每一种药材的药效。
现在,永嘉似是复述着他的话,又似是异口同声着和他一起说话,她缓缓地、认真地说了下去。太医记罢方子,震惊地抬了头:“殿下,这是祁......这是个土方啊。”
永嘉道:“照做吧。”
她不知道祁隐说的话到底对不对,毕竟她没有真正的用过它。但是时至今日她别无他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清死,但凡有一点点可能,她都要救他。
祁隐离开她已经有两年了,她爱过他、恨过他,最后都隐在云烟里化作浮云。
这一次,她希望他还能帮她。
药很快就煎好了送来了,棕黑如墨,泛着一股苦味。永嘉送了一勺到裴清的唇畔,明明他的唇已经干的起了皱,可还是一点水都不肯喝下去。汤药从裴清的唇畔滑落,永嘉急忙用锦帕拭着。
她望着他,默了一瞬,最后道:“你们都出去吧。”
月若担忧道:“殿下......”
“出去。”
房门被合上,禅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永嘉含了一口药入口中,很苦,比她从前喝过的所有药还要苦。她试着咽了下去,紧皱着眉缓了一会儿。
再次含了一口,她倾身俯向裴清,手扶着他的脸庞。
他的唇很凉。
好在,他终于喝下去了。
如此反复数次,汤药才见了底。永嘉将药碗搁在一旁,舌尖的苦味已然麻木,再感受不到什么东西。
屋内很安静,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在这里止住。永嘉希望时间能止住,能让裴清停留在这一刻不要去死。她知道自己分明是在赌,还是一个不敢设想赌输了会如何的、称得上是失了心智的赌徒。
永嘉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泪水,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如今自己不能倒了,自己必须陪在他的身边。她拆下了他身上被血染得鲜红发黑的白布,伤口露出的那一刻永嘉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心里狠狠地涌上一阵疼。
触目惊心。
永嘉紧紧地咬着唇,动作轻柔地重新替裴清覆上干净的布,眼前还是涌上来一片除不尽的水雾,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白布包好,替裴清盖上被褥的那一刻,眼泪终是止不住地决了堤。
永嘉跪坐在榻边,额头低着榻沿,紧紧地抿着唇,任由泪水滴落到地上。
是她的错,若她不在那么情急的状况下折返回去,裴清就不会从人群中跑出来。本来现在躺在这里的该是她,而不是裴清。
他不应该跑出来的,他为什么要救她呢?
若是那箭再偏一寸,她看到的他就是蒙着一层白布了。
行宫赏梅时她第二次见他,他那一天穿着素袍,袍上落了几瓣红梅,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得很好看。他与她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在那一天却和她说,微臣想求娶殿下为妻。她很惊讶,很没有听明白,他又说了一遍,微臣想求娶殿下为妻。
他去闽地督战,他应该不擅长兵法吧,却还是一意孤行着要用战功换一道赐婚圣旨。七夕节的时候他带她去放花灯,在盏盏花灯点缀的有若银河的永定河边他和她说,他许愿今生和她白头偕老。
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