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永嘉常常很早就睡下,等着裴清忙完公事回来时,她已背对着他做熟睡状了。
这些日子沿岸各处的官员都要上舟觐见,品级高的封疆大吏向隆顺帝述职时裴清要陪侍在旁,品级低的见不得皇上,但还是须向他陈述地方政绩。裴清虽只是个礼部的,但因着封了东阁大学士入了阁,所以实际上无论大小诸事都会经由他的手,礼部侍郎的职都快成了个挂名。
裴清夜里回来的时候若是见着永嘉睡下,便只扶着她的肩头轻轻在脸颊上吻了吻,也不扰她。第二日永嘉睡得迟,他须上职,起得早,也只吻了吻就走了。这样一来,二人一日里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所以今日永嘉身子连带着心里头都不舒服,裴清一时半刻也没察觉出来,待依着惯例要亲一亲她的时候,被永嘉躲开了。
裴清一愣,挑了挑眉,俯下身去附在永嘉耳边低声道:“没睡?”
第41章 南巡(2)“真的很早就认识了。”……
永嘉不说话,又往里头挪了挪,顺势将被褥都拖了去。奈何有一角被裴清压着了,她使了劲还是挪不动,转过头来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压着被子了。”
裴清这才意识到她是生气了,他今日一直忙着听淮安府的几个大臣述职,很晚了才将淮安各地的政绩综合起来写了折子,以待明日上呈给皇帝过目。
他一时不知永嘉是怎么了,收了调笑的神情,抚着她的肩关切道:“怎么了?”
永嘉转过身去朝着里头,不和他说话。
一头雾水的裴清静默了许久,眉渐渐地蹙起来染上忧色。他晓得永嘉是个喜欢把话憋在心里头等人猜的性子,先前她对祁隐也是如此,从她这儿是听不到什么的,唯一可解的法子,就是去找月若。
当永嘉发觉身后那股温热的湿意蓦然抽身而去时,她愣了愣。
听到屋门合上的一声响后,她迅速地直起身子来,看见床上已经人去床空,不由得惊讶。
裴清就这么走了?
他不问问她、哄哄她?
裴清从月若那处得了消息回来时,见着屋内所有灯烛都熄了,不由得一怔。永嘉每夜都会在榻边给他留一盏玉勾云纹灯的,今夜真真是生他的气了。
是应该生他的气。
裴清懊恼地蹙了眉,他这几日实在太忙了,忙到没有空来和永嘉一起用膳,往往是和内阁那几个一起应付一口就完事了,又或是陪着皇帝和封疆大吏们一起喝酒应酬。
是他疏忽了永嘉,前几日见着她面色有些苍白,只当是换了地方水土不服,没想到是晕舟晕得如此严重。裴清心里揪紧的一阵疼,自己还是个学医做过太医的,竟连身边人不舒服都看不出来。
屋内黑漆漆静悄悄的,绵绵的熏香中仔细闻可以闻得一股子药味,裴清的眉愈发蹙得紧。他轻轻掀了已经落下的纱幔上了床,发觉被中人身子一僵,便知道永嘉没睡着。
裴清贴到永嘉的身后,轻声道:“是我不好。”
永嘉没说话。
裴清将手越过她的腰际,惹得永嘉一颤,又一恼。她觉得他如此厚颜无耻,现在竟还想做旁的事情,正欲骂他时,裴清握上了她的手腕。
这是在替她搭脉。
按着脉象来看,永嘉已经好多了,但裴清还是不放心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我看了太医给你开的药方子,少了几味药,我明日吩咐下去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