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这时候他不敢抬头看她。

他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待他的许多不同都只是不经意,而非故意为之。

可他跃动得越来越快的那颗心,却不是他的不经意。

半年了,手中的羊脂玉簪仍然莹润,有些凉,就像她当日指尖的那般凉。她送给了他,除了那一日,他却再未簪过它。因为它与她一样,本就是他在宫中的一场意外。

她常常抱怨太医为何要穿官袍,她想看他穿常服的样子。那是七夕前一日,她笑吟吟地说:“你明日晚上带我出宫去,你簪那支簪子,好不好呀?只这一次。你不是祁太医,本宫也不是永嘉公主。你是祁隐,我是永嘉。”

自然,没有后话。

思绪翻飞,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很痛。

她是永嘉不错,永嘉之后却紧跟着公主二字,祁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她有正果。但是他不是祁隐,他......

他是裴清。

次日,他没有去递辞呈,而是跪倒在了奉天殿。

“朕知道你会来。”

他以裴清的身份留下了。

第12章 前尘旧事(4)他只想要她。

“......翰林院侍讲学士裴清,擢升为正五品礼部郎中,钦此。”

裴清叩首谢了恩。

“萧家和永嘉的婚事是先帝钦定,不可抗旨。但这门婚事成不成得了,你心里清楚就好。”

裴清仍叩着首:“是。”

这桩婚

事是先帝爷驾崩前三个月定的,做父亲的知晓自己时日不久,自然要将最疼的女儿的婚事安排好。

萧承远是太子伴读,与永嘉年岁相仿,青梅竹马伴着长大。择了他,在情理之中。 :

那时候裴清还是祁隐,他听到这个旨意时,觉得这很好。

萧承远待永嘉好,将她看作亲妹妹一般地疼,出宫远行时总是伴在她的身侧,俨然成了她的贴身侍卫。出身高门大族,家世足够尚公主,又并非只知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而是能上马领兵、有谋有略的少年将军。

他没忘记萧承远望着她时的模样,将军的鹰眸含情似水,柔得甚至能将最冷冽的冰山化开。永嘉却浑然未觉,仍然一口一个“萧承远”地叫着,只当他和乔若云没分别。

无妨,待日后,萧承远娶了她、待她好,她就会明白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

所以,若是萧承远娶永嘉,他很放心。

但转念一想,萧家错就错在门第上。

萧家同太子的关系太近了。莫说长女萧承云是太子妃,就是萧承远太子伴读的身份,也会让隆顺帝起忌惮之心。臣子一旦被皇帝忌惮,路便走不通了。

即便没有他裴清,这桩婚事也保不住,隆顺帝更像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等到十月大婚,你可以动手处理萧家了。”

裴清颔了首。

他知道自己是隆顺帝的一把剑,做的都是难事,稍有不慎就会被御史言官骂得狗血喷头。隆顺帝需要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而他恰好合适,一如当年他跪在秦王府中为忠勤候府报仇一样。

从前为的是亲人,如今为的是她。

他不知自己何时情根深种,许是那日梨花树下抬眸见了她,又许是那日他坐着,而她为他簪着玉簪。

他自诩理性自持,从来不耽于玩乐、不溺于酒肉,声色犬马无一与他相关。可在她身上,在情一字上,他觉得自己疯了。翻涌叫嚣的心绪压过了心中所有的诸子百家圣人之言。

满脑子都是她。

他只想要她。

-

自此后,京城一派天晴好风光,风光之下却是无边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