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她进了裴清的书房,这儿的模样却与上次她来过的别无二致。她那次来取他的各色书信公文,心中怀恨,让下人挪东西时并不留情
面,将他本来整洁雅致的书房弄得有些乱。
书卷零散地落在了地上,贵重的几支毛笔跌了,笔尖的毛折了。
他不喜欢乱,喜欢井井有条,就算是二人欢好之后,也会一本正经地将一件件散落在床外的衣裳拾起挂好,即便明日就要让下人拿去浣洗。
不知裴清当时看到此景的时候,会怎么想。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立在书房门口时的样子,一身素袍,落寞、伤心。
如若他真的是祁隐,那她的确很伤了他的心。
永嘉将广袖中的信笺拿出,放到书案上平铺开,取了一纸裴清闲暇时誊写的诗词他在书画上的造诣并不比她差,即使他出身寒门。
但因他平日写公文和折子多,她看到的他的字多是规整不出格的楷书,唯有闲暇时他会偶尔提笔临上那么几句诗。所以她并不能第一时间就将他行书的字迹辨认出来。
两张纸一同平放在书案上的那一刻,她的泪落了。
第86章 真相(3)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他。……
果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他早早地就喜欢她,她也喜欢他,想嫁给他。是不是因为他自知太医的身份不够格,才用裴清的身份来娶她呢?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是怕她气他用了易容术吗?
可是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他一人而已,无关他是谁,只要是他。
她抱着裴清的那身狐氅回了公主府,刚入了屋中将狐氅放在软榻上,果不其然的,年年便喵呜着跳了上来。
它先是象征性地迎了迎她,然后出乎反常地径直跃到了那身厚重的狐氅上,先是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了蹭,然后两只爪子便在狐氅上一下一下地按了起来。
永嘉立在软榻边,攀着榻柱的手指紧紧发白。
她没有看错,他一定是祁隐。
年年怕生,小脑瓜浅,也认不得许多人。它在长明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却也只认她、月若和小德子,旁的人一概不关照。以至于乔若云隔三差五地来,也要被它哈上几声气。
但它很喜欢祁隐。
不知是祁隐身上的哪一股药味引了它,每每他来殿中的时候,年年总要喵呜着跑过来蹭他,将他的袍子粘上黑白相间的长毛。在他坐下时,钻了空子便跳上来,闹得他讲学时总伴着几声猫叫。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裴清说他怕猫了。她当初还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怕猫?
年年一旦见着他,就要扑到他身上,届时他再如何扯谎,也会让她觉得奇怪。
年年怕生人,可他不是生人。
她认不出他的面容,可是猫能认得他这个人。
年年踩着狐氅,忙里抽闲抬起头向着她接连喵呜了好几声,平时它不这么话痨,现在好像是在说:“那个太医去哪里啦?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永嘉跌坐到了软榻上,双手抱起厚重的狐氅,将脸埋到狐氅里,身子抖得厉害。不知所以的年年见她哭了,一时停了动作,担忧地跳到她身上,拱着脑袋蹭着她的身子,再次喵喵叫了一连串。
绒绒的狐氅里,都是他的气息。
她承认自己格外贪恋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就算是得知那桩荒谬可笑的案子之后,躺在公主府冰凉的架子床上,身边没有他的温热和缱绻气息,梦里却总是与他相见。
她哭着问裴清是不是都是假的,裴清拥着她抚去她的泪,轻声哄着她说一切都是假的,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安安稳稳、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