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月,京城坊间流传起永嘉公主惊惧过度小产了的消息,那位峰回路转本该死却当了爹的驸马爷被遣送回了苏州,一时间人人皆叹造化弄人,又人人叹可怜可恨。
外面风言风语,永嘉却恍若未闻,如今她已练得一身好本事,旁人说什么都与她无关。
裴清回苏州的时候,她没去送他。
这会儿,她坐在乔若云的闺房里,百无聊赖地拨动着一只鸳鸯纹案的荷包的穗子。
乔若云要出嫁了。
乔若云的绣工实在是太差,永嘉看不过,正好这几日也怕自个儿闲着多想,便日日来乔府中寻她,顺便替她将该做的女红都做了。
永嘉拨弄着垂了小小一枚玉饰的红穗子,懒声道:“其实你就是将鸳鸯绣成两只水鸭也无妨,王与文就是见了两只水鸭也会乐呵。”
乔若云难得地红了脸,支吾道:“那怎么成。”
“那怎么不成?只要能娶你,他就万事大吉了。”永嘉将荷包在手中抛着玩,嬉笑道。
王与文就是从前乔家祖母给乔若云安排的那位郎君,出身武将世家却是个细胳膊细腿的文官,当年乔若云还躲他来着。
那王家春风得意的时候,她看不上人家,结果王与文他爹王侍郎一去闽地督战落了罪,王家跟着遭罪,她反倒开始关心人家。
永嘉感慨着不愧是造化弄人,她从前从来没有设想过乔若云居然会嫁给一个不会武的小子,当日她揪着乔若云问到底为什么肯了,乔若云左顾右盼了半天,最后闷闷道:“这种事说不出个道理。”
的确说不出个道理。
就跟裴清走之后她还接二连三地梦到他一样,这也说不出道理。
永嘉于是没再多问,只热心地帮忙操持着乔若云的婚事。乔家祖母和乔若云她娘虽都在,但乔家的女人家个个都沾了武气,在这些女儿家的事上头倒显得笨拙,免不得要请宫里的人来帮忙,
永嘉正好来搭把手。
侍女递上了王家送来的聘礼单子,永嘉放下荷包,接过单子细细读了,最后总结道:“王家的家底子还不错嘛,可见王与文对你的珍重。”
乔若云又红了脸,正要教训她时,外屋的门被一把推开了,转而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乔若云她幺弟自小就是这个习性,侍女们也对他见怪不怪了,只高声向里屋道:“二小姐,三爷来了!”
乔家三郎径直打了里屋的帘,见得永嘉时一个愣怔,本送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恭谨做了个礼。永嘉忙道:“你还和我见什么外?”
三郎平日里都嬉皮笑脸的,这会儿不知怎的,见罢了礼倒吞吞吐吐地不敢说话,瞟了乔若云好几眼。乔若云会了弟弟的意,却道:“都说了不见外了,你要放什么屁快放。”
她这个幺弟平日里不大正经,嘴上挂的没几件正事,乔若云便没当回事。三郎这会儿是吃了这个哑巴亏,眼神示意得眼睛都快抽筋了,却还只是得了姐姐的这么一句回话,只好似霜打了的茄子那样蔫了。
他斟酌道:“要不要先请个郎中过来盯着呢?”
乔若云疑惑道:“你吃错药吃得不清醒了?”
三郎委屈道:“我是怕你们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住呢。”
他刚在别处吃酒,那府里的消息灵通,一听了这个消息他便顾不上吃酒了,急急地就回来要和自家姐姐说。他平常不顾着府里如何,没想到永嘉公主也在他姐姐这儿。
乔若云惊讶道:“不会是王与文出了什么事吧?他总不能打那儿摔下来把人摔残了吧?”
永嘉默默地替王与文望了一会儿天。
三郎道:“当真不请个郎中?你们?”
永嘉道:“快说吧,我和你姐姐有什么受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