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他敛了眸,在张牙舞爪的火光的掩映里,堕下了一颗泪。

最后一颗火星迸裂的时候,他向她笑了笑。

永嘉冷冷地、最后瞥了他一眼,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从前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尔后再不会相见。

她走了,走得时候没有再停留,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当初在梅园时的那般犹豫不决。

直到传来那一声“微臣恭送殿下”时,她急急地停了步子。她这时候站的地方裴清看不见,她默然了一瞬,还是转过头看向他的牢房。

裴清说他只是利用她,从头至尾只是惺惺作态而已。

那为什么,刚刚她看到他的一滴泪?

忽地,她听到了木桌上瓷碗滑落碎裂的声音,伴着像是有人倒了地那样沉闷的一声响。永嘉的眸在那一瞬间睁大了,手中握着的圣旨摔落在地上。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地跑了回去,牢房里,一身白衣的人已经昏倒在了地上。永嘉愣怔地静止在了那儿,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凝滞了下来,连烛台上摇曳的火苗都静了。

只有白袍下覆着的囚衣上,大块大块的鲜血逸散开,像正在绽的梅花。

灵台中,一片天旋地转。

怪不得他要披上一件白袍,怪不得他脸色那么苍白,原来他们对他动了刑。

还不愿让她知道。

她跑了过去,云鬟上的玉饰因为极快的步子而坠落,清脆的几声响。她似是跌坐着又似是被蒲草扳倒了摔倒在他的身侧,顾不得身上的任何疼痛,娇小的身躯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将他扶到怀中。

裴清在她怀里静静地躺着,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显得如素白宣纸一样的苍白,唇色灰败。他闭着眼睛,即使被她刚刚吃力地扶到怀中时也没有任何动作,浓密的长睫也没有颤一下。

就像......就像......

永嘉怔着,手抖得不可自抑,她试探着探了探他的鼻息。

很微弱,但还好,还有。

永嘉掀开了他身上的白袍,双眸陡然间睁大,浑身又惊又怒地颤抖起来。月若和狱卒刚刚闻声跑了进来,月若见状惊惧地跪倒在了她的身边。

“殿下!驸马爷......”

她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手上却沾满了黏湿的鲜血,那些血还在往外流......连囚服都被浸润得承受不住那么多血了,永嘉几近是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声。

“去请太医!”

月若立马提了裙就往外冲,可是被赶来的一众狱卒拦住了,为首的作礼道:“殿下,这不合规矩,末将恐难遵旨。”

永嘉怒骂道:“规矩?本宫是永玄皇帝的嫡亲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你拿区区刑部的规矩来挡本宫?你若敢拦长明宫的人,明日本宫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冷笑了一声,轻轻地将裴清放倒在了蒲草上,站起身来。原本娇弱的、受一些吓就会打着颤的身躯此时却好像力大无穷,一贯挺直的纤细的腰肢多了如松柏一样的坚忍。

永嘉稳步走到了狱卒身前,利落地抽了他腰间的长剑。佩剑很重,她从前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兵器,手无缚鸡之力却单手就将长剑提起,抵在了狱卒的脖颈边。

“本宫还想问你们,谁允许你们动用的刑罚?皇上还没有下旨意削他的官,他还是户部尚书、礼部侍郎,还是本宫的驸马爷,你们怎么敢!”

抵在脖颈处的长剑见了血色,狱卒见满脸怒容的公主是动了真格,一时间结结巴巴道:“是、是司礼监掌印陆平陆公公......”

“陆平?”永嘉笑了一声,“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什么狗屁掌印太监?你觉得本宫杀了他,皇上会治本宫的罪?”

“滚!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