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因为她不与自己对视。
“冷不?”江叙有点扛不住这样糟糕的气氛了。
林向晚的手被江叙紧紧包裹住,他的羽绒服里似乎加了点神奇的发热物质,片刻功夫手指已经暖和地可以利索活动了。
也是在这时,她很轻地说出了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一切都和演习过的一模一样,她只用再将对着镜子说过无数次的话说出来就好。
可是江叙不是死板的没有生命的镜子,他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向晚鼻尖一下就酸涩了。
她忍了很久才转过头说:“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会陪我过生日。”
只要这样说就好了,电视剧里都是这样写的,她接受任何不好的对待,就算江叙现在甩她一巴掌都行。
操场很暗,江叙凝视她良久,看到了她脸上那点细微的已经结痂的伤口,他的手不自觉触上去,“脸怎么了?”
“别碰我!”林向晚像只被惹毛的狸花猫,差点弹起来。
她那些无名的压在心底的情绪在此刻尽数发泄到了江叙身上,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愧疚得快哭出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向晚死命咬着嘴里的软肉,直到血腥味涌出,才缓着声音道:“我说了,我和别人谈恋爱了。”
江叙:“你是我女朋友。”
“现在不是了。”
江叙态度很强硬:“我没同意。”
“我出轨了,江叙。”她哽着声音说。
你没必要和一个道德品行有问题的人在一起。
江叙的呼吸在抖,他用手掩着粗重的吐息,脑中一片死寂。
他辨不出林向晚这番话的真假,却说道:
“没关系,我不在乎。”
林向晚眼底闪过几秒难以置信,这一点也不像江叙会说的话。
他明明没那么喜欢她啊。
眼睛死撑着不敢眨动,在雪里待了这么久林向晚都只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冷,但是现在,
她的五脏六腑都像被冻结了。
我过得很不好,江叙,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没有家了,我还欠了很多钱。
林向晚动了动嘴唇,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被剥夺了发音,半个字也吐不出。
她注视着黑夜中的虚空,光影黯淡,雪花飘落的轨迹却清晰,短短几秒,她们的一生就结束了,留不下丝毫痕迹。
人的一生也很短暂。
“我在乎,”雪花落在她温暖的手心,林向晚声音很低很低,“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看台上掉漆斑驳的塑料椅发出吱吱声,林向晚站了起来。
她没有直接走掉,半秒内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江叙,没有对视,江叙撑着脸朝向另一边。
就这样吧。
就这样结束吧。
林向晚盯着脚尖,沉重地迈出一步。
猛然间,她的手腕被用力拽住,隔着层羽绒面料,林向晚神奇地感受到了江叙分明的指节。
江叙喉头卡顿般滑动,声音里的哭腔明显:“你不要我了吗?”
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无助和脆弱展现地淋淋尽致,卑微如尘土,选择用这种示弱的没有尊严的方式挽留她。
那一刻,林向晚的眼泪终究夺眶而出,在空气里左冲右撞。
她颤抖地呼出几缕白气,不敢应哪怕半句,只要她一开口,江叙就会立马察觉到她一直紧绷的错乱情绪。
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任由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一根一根掰开了江叙的手指。
他们甚至还没有牵过几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