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手足无措,又觉得她这样子很可爱,手虚掩在她脸庞,最后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到,从轮椅上站起来抱住了林向晚。
“我错了。”他说,“以后都不说了。”
“……”哼,根本不想搭理。
江叙揉了揉额角,似乎是在想解决方案,没过多久,他踮着脚尖蹲下来,这样并不显得矮,正好到她胸口的位置。
等她平静一点,才轻轻捏住她的手指。林向晚也哭得差不多了,围巾一点点落下来,雪白的天光出现在她眼前时,江叙抓着林向晚的手往脸上重重扇了一下。
她的手指蜷缩着,软哒哒的没什么力量,更像是江叙自己在扇自己,所以当那声清脆的“啪”结束时,他的脸立马浮现出了红色的不规则掌印。
林向晚的哭嗝在这一瞬间止住了。
一小片梅花瓣掉在江叙的发梢上,他笑了笑:“以后再说你就打我。”
盯着他的右脸,和上次范举阳打她的颜色一样,短促的平静过后,林向晚崩溃了,仰着头哭得比刚刚还凶。
“……”江叙一边搓脸一边安慰:“不疼,真不疼,我收着力呢。”
“真没事,你看。”
“啊晚。”
……
过了片刻,林向晚低头,轻车熟路把眼泪擦在江叙衣服上,说:“可是红红的。”
“就看着红,”江叙让她摸自己的脸,“没感觉。”
“……”林向晚摸上去,“还烫烫的。”
看她又快要哭起来,江叙马上转移了话题。
“坐车吧?我推你?”江叙反手干净利落地把轮椅转了个向,稳稳停在她面前。
“不要,会被别人看见。”
林向晚正撅着嘴从江叙兜里掏出湿巾,轻轻擦脸她不让江叙帮她擦,还严厉威胁他把湿巾重新放回去,自己再拿出来。
“不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江叙也算小半个在市一医长大的家属,对这里还残存些记忆。
早些年,他常伙同罗斯言于饭点时躲去秘密基地,每当那个时候,罗斯言的父亲或母亲犀利的叫喊声会穿透整片医院的上空,带着“你今晚死定了”的警告呼啸而来。
然而没有人喊江叙回家吃饭。
市一医同时也是临港大学附属人民医院,这里的主任级医生每年都会带硕士和博士研究生。
秘密基地就在院内教学楼后的草坪里,那儿人迹罕至 ,景色却好,可学生们没空到这里散步,对于住院部的病人来说又有点远。
江叙把林向晚推到一个水泥小坡上,林向晚抓好扶手,“唔”的一声飞下去了。
“还要玩!”落地后她回过头使唤劳役小弟。
江叙心说她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最开始他和罗斯言来的时候这还只是个小土坡,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水泥坡,他们俩捡两纸壳就往下蹬,裤子都不知道磨破了几条。
远处教学楼七楼的走廊上,江弈枫啃了两口食堂买的大馒头。
忽地发现,那个已经很久没人去过的地方,如今出现了两道人影。
人老了就是容易眼花,也不知道还能在岗位上坚持多久。
江弈枫就着江叙声称只要三十块一斤而实际三十万一斤的铁观音泡出来的茶水,吃完了大白馒头。
人还没走呐。
他搓了搓眼睛,定睛细看,捧着保温杯冲下了楼梯。
快靠近时,他脚步又慢了下来,来来回回地踱步,一面偷瞄小坡上的欢声笑语。
最后还是林向晚先看到了人:“江叙,你看那个人,好像是叔叔。”
江叙眉梢一扬,就和江弈枫对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