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景云面前的林青玉俨然是不同的,温软如羊羔,似是随时会向林景云袒露自己柔软的肚皮,贺棠看得出神,一时难以将眼前的林青玉与在自己面前骄纵的林青玉重叠起来,他抿了抿唇,愈是如此,他愈是觉得趣味。

该如何让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收起爪子呢?

未等贺棠思量出个所以然,林景云便已喝完了药,林青玉低声道,“哥哥先睡一觉,我去去就回。”

林景云握了握他的手,“去吧。”

等兄长合了眼,林青玉才起身转向贺棠,板着张脸,请贺棠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林青玉将门关严实了,才正眼看贺棠,他不会信贺棠真邀他看字,想来正憋什么坏招,因此语气难免不善,“我人在此,你意欲为何?”

贺棠好整以暇,“青玉随我去躺书房吧。”

林青玉摸不准脾性跳脱的贺棠,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他想敲打贺棠,不要对兄长动坏心思,还是跟着贺棠去了。

一路无话,贺棠心情不错的模样,林青玉脑海里还回荡着在外偷听的侍候二字,心里杂念纷乱,不由得握了握十指。

待到了书房,贺棠将下人都打发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青玉不愿在贺棠面前露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贺棠却将门关了,他虚张声势扬声问,“为什么关门?”

“自然是怕青玉的秘事被隔墙耳听去,” 贺棠回身,桃花眼里装载的皆是笑意,“青玉不介意我府中之人知晓你画春宫图之事,倒是无所谓,就怕风言风语会长脚,跑到景云面前就不好了。”

林青玉听他提兄长,原先的那点怯意顿时被薄怒压下去,他瞪着贺棠,“你明明知晓我哥重伤未愈,为何还去打扰他?”

贺棠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这是贺府,我想去哪儿就去哪。”

话虽不错,但听来刺耳,林青玉心里清楚寄人篱下,不好得罪贺棠,可还是没能忍住,气恼道,“那你,你何必在哥哥面前胡说八道?”

贺棠俊雅面容上的笑微敛。

林青玉见他还要装蒜,也不惧被他知晓自己偷听,一股脑说,“我方才在外听得清楚,你对哥哥说什么侍候,我早警告过你,不准再觊觎我哥哥,你不但跑到哥哥面前去说胡话,还抓哥哥的手,确实,我和哥哥如今有求于你,自是要对你心怀感恩,可若是如此,你就借机威胁哥哥与你...... 我绝不同意。”

贺棠的笑容彻底如同落日,消失殆尽。

他确是对林景云说要找下人好生侍候,但林青玉显然是误会了,他深深看着义愤填膺的林青玉,心下生火之余便是觉得好笑。

他和林青玉相识颇浅薄,可寥寥几次独处,莫不是针锋相对,贺棠亦是人中龙凤,向来只有人阿谀奉承他的份,却在林青玉面前屡屡碰壁。

虽林景云也再三推脱他,但那好歹裹了层温润的外皮,只要不撕开,便能维持风平浪静的表面,可林青玉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满,竖着浑身的刺,只对向他一人。

倘若他不向林青玉讨点什么,岂不是愧对林青玉对他的不敬?

既是要误会,索性便让林青玉误会个够,是林青玉自个送上门来的,怨不得他。

贺棠往前一步,眼里爬上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了的音色低醇,“你怎知景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