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玉鸣与他也算有些默契,知晓他想做什么,于是只道:“别乱跑便好。”

柳重月心道自己这身体那般虚弱,他哪里提得起力气乱跑。

二人跟随着柳默往另一条路上去了,柳默对此处很是熟悉的模样,手上提着灯, 路上都不曾说话,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柳重月趴在程玉鸣背上,盯着柳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听见程玉鸣给自己传音,说:“我与他有千年未见了。”

柳重月没说话, 只心想,程玉鸣都转世了一次,从前在宗门约莫也是带着覆面, 像是柳默不曾见过他的容貌。

他不曾开口, 程玉鸣却像是知晓他在想什么, 道:“确实,我挂名入定阳宗时肌肤已经开始腐烂,于是常年戴着覆面, 他并未见过我的容貌。”

“那瓷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你在幻阵中经历的并非是现实中发生过的,那个幻阵被人动了手脚,只是想要你的魂魄。”

“我的魂魄?”

“是,”程玉鸣语气里的轻佻浅了些许,微微严肃起来,又继续道,“有人想要抽离你的魂魄,因此将你送进幻阵之中,等待你的魂魄在其中迷失,便能悄无声息将你吞噬,而幻阵外的人并不能发觉。”

算是占了程玉鸣的便宜。

柳重月原本的身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出现了破损,一开始只是畏寒,体弱,到后来越发虚弱,时常会莫名疼痛。

他什么都不曾和程玉鸣提起,从始至终也便只有师尊知晓此事,也不清楚程玉鸣是如何察觉到的,最后还是想了这个不算完美的方式,将他杀了,想给他一具新的身体。

虽然柳重月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死了之后,仙道的追杀便跟着停了,只是那些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还没洗脱,但确实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柳重月沉默了一会儿,程玉鸣道:“瓷妖原本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当年进到幻阵中时瓷偶中的魂魄早已经被吞吃,只是一具空壳,打碎了瓷偶和金像幻阵便散了,我将瓷妖带回宗门交给宗主处置,不过也不清楚宗主是怎么处理的。”

“你们宗主说柳默有修行的天分,”柳重月伏在对方耳边小声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程玉鸣笑道,“不过只是普通仙缘,可否飞升还尚不清楚。”

顿了顿,他又小声说:“其实从前心血来潮,学过一段时日的观镜。”

“观镜?”

“便是同镜阵相差不大的一道阵法,不过要消耗些许修为,从观镜中天地,探一人一生福祸,我闲来无事,看过柳默的命数。”

柳重月有些好奇:“如何?”

“不如何,红尘道修士终生奔波劳累于红尘之中,无法丢弃掉尘世的牵连,大道难以勘悟,到最后也不过是碌碌无为。”

柳重月对大道知之甚少,程玉鸣与他说的这些他一知半解,只知晓柳默也是没有飞升的机缘的。

他失了兴趣,趴伏下去,没骨头似的挂在程玉鸣背上,嘀咕道:“飞升那么难,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想破脑袋也要飞升?”

他心觉自己原本便是不适合修行的,仙道人人都在追求长生和飞升,只有他,修行似乎都是为了找到狐族被灭的真相,想为狐族洗清罪责。

至于有没有道,能不能飞升,甚至有没有转世,他其实根本不在意。

今生已经活过,了无遗憾,有没有来生又何妨呢?

只有执念未消之人才会一直想要一个以后。

柳默还在前头走着,也不好继续在人家背后八卦,于是便停下了话头,不再继续说了。

柳默将他们带到一处林间,自小路穿行而过,眼前道路宽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