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自己发尾的铃铛在响, 很清脆的声音,并非院门上那枚驼铃。

柳重月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境中脱离了, 那时隐约看见了明钰的身影,他一路追出去,兴许是让魇阵有了可乘之机,又将他困在了其中。

他其实根本不想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发觉沉溺在梦境中便可以一直见到师尊和爹娘了,他还可以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直到某一日在梦境中, 明钰让他往前走,别再回头了。

“师尊……”柳重月喃喃着张着唇瓣。

他听见那个背着自己的人好不要脸地应声:“诶。”

柳重月闭了闭眼,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瞬总算清醒了,不耐道:“我又不是叫你。”

辛云笑起来,他一笑, 靠在他后背上的柳重月便感到肌肤相贴的部分传来震颤。

辛云道:“哎,有人在我背上叫了一路的师尊,我都应了一路了, 这会儿又说叫得不是我。”

“是你自己太自作多情。”柳重月转开脸, 他身上还是没力气, 只能继续趴在辛云背上,“这是什么地方?”

入目一片昏黑,隐约能看见些许房屋街巷, 也并未点灯,雾蒙蒙地看不清楚。

“已经离开董凡雁的幻阵了,如今我们在瓷妖的幻境内,不是我们先前离开的位置,都是大雾,看不清楚这是在哪。”

柳重月记起那会儿在自己眼前展开的幻境出口,他这才发觉不对,翻过手掌看自己的掌心。

是之前附身的那具瓷偶。

灵力凝成的身躯竟然散去了?

柳重月怔了怔,又下意识去探查体内,之前从辛云那抢来的仙根还在自己身体里,并未被对方抢回去。

他总算松了口气,又听见辛云问:“你叹什么气,怕我趁你被梦魇将仙根夺回来么?”

“谁怕你,”柳重月嘟囔道,“为什么身体又变回去了?”

瓷偶的身体已经濒临破碎,现在换回这具身体,想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柳重月又盯着自己掌心的裂隙看了一会儿,辛云道:“与这个幻境有关……先去找我那几个师侄,这幻境中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要是那群小孩死在里面才是糟糕。”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哦,先前在幻阵中看到的那个宗门,是定阳宗。”

柳重月先说:“定阳宗是什么?”

后又觉得定阳宗这个名字熟悉,想了半晌想不起来,二人已入了主街。

浓雾泛着昏黄,街边房屋屋檐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晃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未曾阖严的窗户也在吱呀作响。

街巷上见不到任何人影。

柳重月趴在辛云背上,转着脑袋打量周遭,问:“这城中的人呢?”

“都是幻境,看不到人影的,”辛云道,“这座城自千年前成为死城,后便再也没有人来往了,城门的草木都已经半人高,许久不曾有人来打理。”

柳重月又并非从城外进来的,也不知晓城外什么模样,便不曾接口。

辛云又道:“说起来,我先前入你梦中唤你,看见你师弟还蹲在长明灯边抱着你的长明灯哭天喊地。”

“景星?”柳重月有些懵,想象不到对方哭天喊地是什么模样,心觉是辛云夸大其词,又提醒他一回,“与我无关,他要是哭死了,也与我无关。”

辛云知晓他怕是厌恶那个修士,唇角微微向上勾起,继续背着柳重月往前走了。

没走两步,柳重月又道:“你也别太洋洋得意。”

“我?”

“你后背都在颤,笑也躲着些吧。”柳重月不满道,“小心我又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