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他一把抓来,将那铜盘对着他脸上一照。

大片金光落在那人脸上,他惊恐地看见盘底印出了一张动物的脸,他自己不曾看清是什么,但很明显并不是人面。

身旁观望的百姓纷纷叫嚷起来:“竟然真的照出来了!”

“他果然是妖怪变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将那人推出了祠堂,合上了祠堂门。

门外传来那人惊恐的拍门声:“我不是妖怪啊!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拍打声很是激烈,又很是慌乱,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尖锐的嘶叫,混乱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柳重月愕然地站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便这样将一个无辜的人推出去送死了么?

村中那些残破的尸身,莫非都是这样被推出去的百姓?

柳重月忽然觉得心中像是堵着东西一般,闷闷的很是难受。

祠堂中其他百姓或许也觉得不适,夜里便沉默下来,谁也没再多说话了。

第二日,村中的妖兽尚在,没有要离开的征兆。

祠堂中的百姓都有些心慌意乱,问:“不是说找到被妖怪顶替的人便好了么?为何外头还是老样子。”

“因为妖怪不止一个,”麻子脸神神叨叨道,“妖怪不除尽,这外面的妖兽是不会离开的。”

村民们似乎在斟酌,人人谨慎,都没说话。

柳重月总觉得这个麻子脸有些奇怪,他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应当也是村中的百姓。

他总觉得这个麻子脸似乎才是被控制了身体的空壳。

多半又是那个斯章做的好事。

柳重月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村民们的情绪太过嘈杂,待久了他觉得恶心想吐。

于是心念一动,他便被铜盘送了出来。

周遭人群消失不见,明钰站在他身前,手里拿着铜盘,温温和和看着他。

“师尊,”柳重月茫然眨了眨眼,“过去了多久?”

“不久,一刻而已,”明钰将铜盘收回自己芥子中,又道,“你入幻阵时我探查了一番这祠堂中的情况,先前有祖上福祉庇佑,妖鬼畏惧,因此无法进入祠堂当中,若一直待在祠堂中等着仙道宗门赶来相助,应当不会死伤如此严重。”

柳重月知晓这样的事情很难发生。

因为有那个麻子脸在,村中百姓互相猜忌。都觉得对方是妖怪,每天推出去一个,甚至两个三个,直到人死光才发觉不对,于是纷纷逃回自己家中。

哪怕家中并不安全,也总比被人当做妖怪推出去要好。

久而久之,灾难便这般发生了。

柳重月咬咬下唇,问:“斯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这些百姓也不曾得罪他。”

“恶人的心思你又如何能明白,”明钰叹息道,“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外人外物的人,会找到无数的理由去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他牵着柳重月的手,又道:“好了,阿月,我们走吧。”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亡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还得继续往前走。

从祠堂出来之后,柳重月瞧见天际散落了一点点光华,是妄图穿透云层的日影。

走之前,明钰将村中的尸骨收殓,葬在了村中的数下。

他与柳重月继续往前走去,柳重月又问:“我们现下又要去何处?”

昌兰郡残破不堪,柳默也已经死了,狐族的栖息地也是无法回归的旧地,他似乎已经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里了,一直在盲目地跟着明钰往前走。

明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神情间似乎有些忧愁。

柳重月对他这样的神情很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