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低声说:“你脸色好差。”
“是吗?”蒋甜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站太久了。”
她似乎很为自己没有以完美?的状态出现在追求对象面前而烦恼,因此?生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我朋友都?在夸你,她们都?说这首歌很好听。”
谁知?南乙忽然?笑了,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住这张虚伪的脸,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蒋甜怔了一秒,眼中光点轻微晃动,但?还?是笑了出来,用听上去非常崇拜的语气说:“当然?啦。”
南乙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视线下移,望着那红得像血一样的玫瑰,竟然?有些出神,这捧鲜红渐渐地流动起来,泛着光,黑的包装纸变成了头发。
从高处一跃而下的薛愉,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幕,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在想什么?”蒋甜靠近了一些,“你知?道吗?南乙,你总给人一种很难琢磨的感觉。”
南乙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你想了解我。”
蒋甜点了点头。
“你被欺负过?吗?”他问。
蒋甜轻微地蹙了蹙眉,摇头说:“没有诶。”
“那你欺负过?别人吗?”南乙又问。
蒋甜不说话了。
在长达三秒的沉默里,南乙始终注视着她的脸。他想从中得到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并没有。
蒋甜竟然?对他轻轻摇了头。
果然?如此?。
施暴者最?擅长的从来不是伤害他人,而是浑然?天成地对自己犯下的恶行装聋作哑。
就算他戳到只剩下一层薄膜,试图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仍旧可以强装出无辜的模样,对过?去视若无睹。
南乙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字一句,告诉她:“我被欺负过?。”
“有人用镜子反射光照我的眼睛,揍我肋骨和肚子,在我身上泼洗拖把的水,叫我瞎子,把我打趴之后,踩我的头。”
他站在逆光里,和舞台上的模样一样冷酷,只不过?台上的他漠然?唱着的是她极为熟稔的话术,而现在,他说的每个字,勾勒出的,都?是站在她对立面的受害者。
“他可能很想让我死,可惜我还?活着。”
蒋甜忽然?听不下去了,这些字眼轻而易举就在脑中编织出画面,她甚至在恍惚中产生出错觉被自己的笑声包围的、被扒光衣服用圆珠笔写?脏话的人转过?身,是南乙的脸。
这画面实?在诡异,她突兀地打断:“别说了”
“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蒋甜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一起开心一下?好吗?”
南乙嘴角勾着薄薄的笑意,在沉默中勾起蒋甜的期待,开口后,却又将其?浇灭,只留下一点儿火星子。
“不了,等会儿还?得回园区。下次吧。”
说完,他转身,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身后的蒋甜却突然?拔高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这一句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又满是不甘。
但?南乙懒得探究,他头也不回。
“哦,那你加油吧。”
迟之阳的电话仍无人接听。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负面情绪全被拽了出来,像个黑色的塑料袋套住了头,令人窒息。
他不想这样下去,索性拉住一个服务生,在餐厅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漫无目的地走到餐厅背后,靠着墙,面对黑沉沉的一片竹林,点燃了手?里的烟。
这里足够黑,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