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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北海国,都城剧县城外,刚刚赶走黄巾,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军队,却被城池拒之门外。
黄巾军杀了乐安国国君,接连攻破乐安、齐,两个封国,由西往东,如入无人之境,直取北海国,在剧县以西,被海上来的这支奇兵生生击退了。
作为这支军队的谋主,也是第一次当实战谋主的荀彧,下意识地看向段宁。
他们的军队赶走了黄巾军,却没有得到城内百姓迎接英雄一样的待遇,反而也是像对待黄巾那样,将他们关在了城外,连姑臧君本人也不愿意放进城内。
北海国来传话的使者被请进了主帐,帘账内是浓郁得有些令人发呛的草药气味,姑臧君帐下诸将都在,不少人还未脱甲胄,空气中隐隐能闻到血腥气。
众人将他围在中间,看向他的目光绝对说不上善意,令他有些脖颈发凉。
上首,两名医师在帮段宁处理腿上和手上伤口,段宁侧着身体,没有正眼看他,他也不敢向上看。
营帐内的诡异安静,让使者浮想联翩,他能听见段宁因为伤口疼痛而加重的呼吸声,让他想到林中舔舐伤口的猛兽,而他就是深入虎穴的猎物,待猛兽休整完毕后,就会将他一口吞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医师有些生硬的语气打破的帐内的死寂:“段君舍生忘死,为北海国的百姓驱逐了黄巾,看看这伤口,都深可见骨了。”
另一名医师也开口了,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怨忿:“是啊,我们将军如此拼命,可对方连城都不让进,耽误了治疗,到时候没折在黄巾手上,折在孔使君手上,我们,我们,唔……”
身长八尺的汉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使者一眼。
使者咽了口唾沫,感觉飞到他身上的眼刀更多了,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孔融交代他的,说道:“孔使君说,若是荀氏子,可以入城,若是姑臧君部下,恕孔使君肩负全城百姓安危,不开城门相迎。”
帐内再度陷入死寂,只有医师在整理医箱,药瓶碰撞的叮当声。
“哎”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被点到名字的荀彧叹了口气,不得不站出来。
“这位使者,荀氏子亦是姑臧君的部下,孔使君怎能区别对待呢?”他一脸无辜,如此直白的反问,对方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
荀彧当然能听懂使者话里的挑拨,他从小也是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只是家族教育让他相信人性本善,不愿揣摩他人心中恶意,即使后来在泰山郡跟着曹班学习,切身体会了人性本恶,他的性格也不曾改变,可谓“出淤泥而不染”。
但一个池塘里有荷花,当然也有淤泥,荀彧不会言辞苛责,段宁帐中自然也不缺少言辞犀利的人。
“他孔融是什么意思?”马腾等荀彧说完,直接一脚踹翻了木案,木案翻倒在地,打翻了一旁的药炉,滚烫的药汤溅到了使者身上,使者一个哆嗦,不敢怒也不敢言。
“刘备可以进,姑臧君就不能进?同样是赶走了黄巾军,我们面对的军队人数是刘备面对的十倍不止,若不是将军,北海国早就被攻破了,我们愿意在城外扎营,是将军敬他是君子,而我们将军也是君子,君子愿意以君子的礼仪相待,可若你们国相不是君子,那我们也没必要和他客套!”
马腾说话毫不客气,他一站起来,羌汉交杂的容貌,高大的身形,高眉深目更给使者一种非人感,几乎就是在马腾踹案怒喝的同时,使者已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也从使者身后传来。
“荀氏子可进,姑臧君部下不可进,敢问使者,这话是孔使君的意思,还是北海国君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