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行内,有许多女工,负责纺织、裁衣,主家会给他们相应的报酬,这里的女工都不是世家出身,当中许多人都孤苦无依,但是衣行给了她们生计,也了她们活下去的希望。

她亲眼见到,衣行收留了原本在金市行乞的孤女,养在后院,后在女工们的教导下,成为了一名熟练的织匠,她买的不少成衣,就出自这些孤女之手。

女工们也许没有家世,没有生育子女,但是这些成衣,就像她们的子女一样,她们珍惜爱护每一件成品,就像将血脉留在世间的女子一样,将作品留下。

何雨因此迷上了纺织,她的父母欣慰女儿居然主动提出学习女工,给她请来了城内最好的织匠,织匠年轻时,曾在皇宫里,为王公贵族纺织衣物,织匠对于年满十三,而不善女工的何雨很是不满。

“《礼记》言,女子十岁后,就不应出家门,当'学女事以共衣服'。”

“天下有天下的分工,一家有一家的规则,男女各司其职,阴阳相协,世间方不会乱了礼法,礼乐崩坏,礼法不存,正是因为你的母亲疏忽了对子女的教育,一代不如一代啊。”

织匠的话她听得头晕,正是一身反骨的年纪,她平日对父母乖巧,对外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没学过礼记,她只知道,她养一只狸奴,也是不希望狸奴出门的,这世间,若是只有男子出门,女子都要像狸奴一般不得出门,哪来的阴阳相协呢?

但是她现在长大了,知道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为何兄长可以去杀猪,她就不行?她从前也是喜欢小猪的,但现在她只喜欢狸奴,她曾经有过许多疑惑,许多不忿,都是没有答案的。

她不想嫁人,又学不会纺织,她还能做什么呢?

父母在时,她尚可以仰仗父母,可是在那之后,兄长们成家立业后,她在何处落脚呢?

不过何雨是幸运的,在她困惑之际,又遇上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凉州段氏的女郎段宁,因为战功,被封姑臧君,御赐府邸,随后经朝廷举荐,当上了并州刺史,不日将离京上任!

女子,还可以打仗!

她让家仆到城外段宁的营帐处打听,得知段宁正在募兵后,她立刻心动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京师附近的军户都是记录在案的,凡有征召,都是被守卫皇宫或者京畿的各大军营瓜分,朝廷也不会允许来京师复命的边军就地募兵。

但段宁的军队不同,她募的是女子,有人以边军募兵犯界为名弹劾段宁,立刻就遭到了太傅的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