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交州刺史府内,官员们抱着文书,来回跑得满头大汗,虽然今年交州格物院农科已经给出了极寒的天气预测,他们也准备了应急预案,但是八月飞雪的天气实在是太过极端,光是安抚百姓的恐慌情绪,就得费不少心力。

石默将工坊的运转情况报告交给郑玄。

“让棉服厂把存货都放出来,折价兑换,辛苦一下庞伊,接下来至少一个月不能停工了。”

庞伊是骆越族人,他南下寻找棉种的故事被编入了交州蒙学课本中,后来又参与建立了交州的棉服工坊。

“船厂这边已经在造的不能停,其他的全部停工,人员交由农都尉统一调配。”

又有人掀开布帘,从外面匆匆进来,是刚从青州返回的吴声,衣服上还带着寒意和水汽,他从衣襟里取出被油纸包裹好的一摞文书。

文书是朱崖港交付即墨港三船粮食的通关印信,下有两边船员、货员的签字盖章,以及接受方曹班的签字盖章。

郑玄确认无误,签字盖章后,文书交给他的秘书官归档。

这样大规模的寒灾之下,农作物必然减产,要是之后再跟着旱灾,那么接下来就会是蝗灾、饥荒……

郑玄治下水稻可达一年三熟,屯粮三年,支撑青州问题不大。

但是主公来信中却表示,她担心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接下来的人祸……

所以船厂无论如何不能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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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灾之下,瘟疫在九州蔓延。

兖州泰山郡,郡守府衙内,郡丞诸葛珪躺在榻上,手里还攥着竹简,但人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连续多日的霜冻毁了即将丰收的麦田,但是朝廷派来征粮的官员却提高了的征税,无奈之下,百姓只能舍家而去。

泰山郡的太守就是在镇压流亡百姓的过程中,染瘟疫而亡的。

太守病死,诸葛珪变卖家产,施粥救灾,但是他一人之力实在渺小,如今府衙内,当值的差役都不知去向,诸葛珪一个光杆郡丞每日经手最多的消息就是城中各家丧事,自己生了病也不敢说,强撑着,直到今天终于挺不住,病倒在地,被好心的百姓发现,通知了诸葛珪的家人。

章氏惊闻消息,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府衙,诸葛珪醒了过来,没有见妻子和幼子,而是将长子叫到了帘账外。

“没有粮食,泰山郡撑不过这个冬天。”父亲的声音虚弱地几不可闻,诸葛瑾在帘账后面抹掉眼泪,伏在地上,咬住双唇,安静地听着。

“我在城中,见到有五瓣花的赤色旗帜,从春日到冬日,谁都能在那里讨一口粥喝,我问粥棚主人,人们说,那是东方的曹使君咳!咳!咳”

帘账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诸葛瑾满面泪水:“阿,阿父”

“子瑜”诸葛珪的喘气声又重又闷:“你带着阿亮,拿上我放在案上的印章,去不其县,找到曹使君,求他,借粮”

……

诸葛珪为官清廉,在本地很有颇有名望,太守病死后,留在城中的百姓凡事多求于诸葛郡丞,他都没有不帮忙的,得知诸葛兄弟要前往东边借粮,百姓们拿出自家的牛车,又凑出口粮给兄弟二人。

天寒地冻,衰服沾上寒气后被冻得冰冷僵硬,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三岁的诸葛亮冷得嘴唇发紫,但是没有任何抱怨,诸葛瑾心疼地将弟弟抱在怀里,将手搓热后捂住弟弟的耳朵。

牛车穿过山林,进入一片旷野,车上没有任何遮挡,呼啸而来的北风像刀一样刮在脸上,诸葛瑾被吹得睁不开眼。

迎面而来的风声中,似乎有马蹄声,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马队呢?诸葛瑾想,他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