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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伏寿想着,柳申主仆二人进学院的话,他们就是培训生同学了,自己可以在学院里照料二人,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她显然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自打他们进入学院以后,就没有一件事让伏寿省心的。
学员入学前,需要在学院外另设的一处检查院内进行“体检”和“筛查”。
得知需要脱光衣服和其他准学员一起沐浴,柳申大喊非礼,宁死不从,助教劝说无用,和在外面等候的伏寿说:“你这是什么亲戚?如此蛮横不讲理,非说要把其他人赶走他才肯洗。”
这时阿穗已经洗完换上了干净整洁的院服从浴堂里出来了,他低着头来回摩挲身上的衣服,很是稀罕的样子。
伏寿只能领着阿穗,拼命和助教道歉,柳申依然穿着那身破损不堪的里衣据说外衣在路上典出去了,满面通红,一出来就和伏寿抱怨道:“你这是什么规矩?我听闻曹国相师出名师马融,还曾是皇帝钦点的东观校书郎,治下怎么会行如此秽”
伏寿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拉到一边,然而助教已经听到了他的话,目光不善,伏寿只能再次道歉。
无奈之下,伏寿恳请请助教安排让柳申最后一个洗。
助教是格物院的三期生,从汝南来到青州,平民出生的他本就对贵族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前段时间,院内得到消息,袁氏将汝南格物院的书卷献给了皇帝,还因此升了官职。
虽然迁移是计划之内,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汝南格物院的二期生和三期生成为了即墨港建设的主力,无论是学院里,还是城北的工坊,城南的船厂,大家都隐隐憋着一股劲儿。
曹班在青州所作所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格物院出身的学员们都似有所感。
当时局将要来临时,作为历史亲历者的他们,怎能不感到心潮澎湃呢?
这种心境下,再看柳申这样的存在,就仿佛是前朝帝王的随葬织品,由无数妇人日夜不眠织就,曾经华美夺目,本该随着残破的躯体一同埋入地底,却不知被谁人掘出土来,以为价值连城,实则腐朽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