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秋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在焦躁。”

郁魁面颊绷紧,深吸口气:“是,我是焦躁,师兄你知道吗,自从被废了,我无时无刻不难受,丹腑被废成那样,所有人都说无能为力,就连师尊也是安慰居多,我……”

他哽了哽嗓子,再说下去,不是发怒,就是想哭,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苦,凭什么是他遭罪啊!

沈辞秋看着郁魁通红的眼,淡声:“抬手,挽袖。”

郁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将袖口挽起一点,沈辞秋玉白的指尖泛起灵光,下手,隔空在郁魁的袖口内侧画了一个清心咒。

郁魁看着清心咒,怔愣一下,随即眼眶更红了。

当他成了个废人,曾被众星捧月的自己高高落下,摔在地上,周围谁都能踩一脚的时候、大家都去围着别人转的时候,只有沈辞秋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安。

“师兄,”郁魁哽咽,“你还肯对我好,其实还在乎我是不是?那天说我不是你师弟了,只是气话对不对?”

沈辞秋去却没有回答,他画完咒,收回手,淡然转身。

郁魁吸了吸鼻子,放下袖子,忙不迭跟上他,约莫是清心咒的缘故,他心中的不安霎时是被抚平了不少。

可惜他不知道,就在他袖摆恢复原状,衣服内侧的清心咒贴上他皮肤那刹那,银色的纹路如小蛇般游走,轻轻变动几笔,就从一个安神的清心咒,悄无声息变成了扰乱神智的乱心咒。

心神将乱前因恍惚而带来的短暂宁静,却被郁魁错当成了清心咒的效果。

沈辞秋给郁魁安排的谢幕,天之骄子一朝被废,受不了打击,心性大变,寻宝途中对周围人恶语相向、举止癫狂,而后被所有人厌弃,再无人站在他那边。

上辈子沈辞秋逐渐被所有人孤立后的心境,其实他已经不太想得起来了,因为伤口太多,霜雪太重,一层层压下来,某些小伤就变得麻木了。

但不影响他把这些东西报复回去。

届时所有人都会指责郁魁、声讨郁魁,这就是郁魁临死前,沈辞秋送给他的最后戏码:

千夫所指,孤立无援。

沈辞秋轻轻地想:希望你能喜欢,师兄对你的“好”。

第30章

众人一路来到桃源春居图前,之后又有些机缘扑到谢翎身上,谢翎自己收了一两个,也分了点给旁边那群嗷嗷待哺的“新晋师弟们”。

其余人虽然羡慕嫉妒,但也没出现什么谁见了都不能放过的大机缘,因此一路还算相安无事。

不过在春居图跟前,众人却不肯轻易相让了。

桃源春居图上泛着温和但醇厚的灵光,触碰画卷的人可进入画中,内部还有另一番天地,先进去的自然比后进的有优势,谁都希望自己率先把机缘拿下。

只有问天宗的一行人不疾不徐,没有必须争先的意思,明濯月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你们先来罢。

余下三个大师兄对视,缀在后面的其余散修和小宗门弟子都没人敢做出头鸟,毕竟三十岁之下,修为最强的人都还没开口,他们也不好吱声。

水杉看看沈辞秋又看看阎钧,这两人都没说话,老好人只得又先提议:“僵在外面也是耽误时间,不如这样,四宗弟子与其余道友们打乱顺序一个个进,就不会有哪个宗门先入的数量一口气遥遥领先于其他门派,诸位看如何?”

沈辞秋:“可。”

阎钧:“行。”

不愧是四个大师兄两张嘴。

鼎剑宗二弟子笑了笑,目光扫过谢翎和慕子晨这两个气运极好的:“所以谁第一个进?”

他视线和话语里的意味都很明显,谢翎展扇悠悠:“我不急,是我的东西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