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站在那里,便犹如天边明月,可望而不可即,尽管借着沈文芥的关系与她有了更深的交情,姜澜云也从不敢对其逾矩半分,就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冒犯。
可人有贪嗔痴欲,姜澜云无法控制欲念横生。
无人之境,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拨开公主额前那散落的几缕青丝,然而还没有触及一根头发丝,手腕便被一把刀柄给抵住了。姜澜云犹如大梦初醒,惊惶抬头,就见裴邵冷眼睨着他。
那眼神淡淡的却透着凶狠,仿佛姜澜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姜澜云一时间被他震慑中,竟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他仓皇收手,把古籍匆匆往桌上一放便疾步离开,但走了没多久,他又觉不对,且不说他没做什么,这会儿四下无人,让裴邵一个禁军虞侯单独在公主左右,只怕更不合适。
思及此,姜澜云又匆匆赶了回去。他止步在小径拐角处,看到裴邵静静站在公主身后,就那样垂眼盯着她看,那双眼睛幽深而勒迫
那分明,是看猎物的眼神。
他……
裴邵似乎察觉到姜澜云的目光,他抬眸看过来,先是一愣,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平静长久地和他对视。
仿佛是在奉劝他,离远点。
姜澜云垂放的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正要拔步上前时,却见趴在石桌上的公主缓缓睁了眼,姜澜云下意识顿步,而裴邵的神情当即又变成了那副清澈漠然的样子,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慕宁回头对他笑,笑得柔情绰态,可裴邵也只是很淡地回应。
这之后没多久,宫里宫外便传出了公主与裴邵的种种传闻,姜澜云启初并不信,但他后来又进宫几次,见他二人举止亲近,便向沈文芥旁敲侧听地打听了一二,沈文芥却是支支吾吾,唉声说:“公主……兴许有公主的苦衷。”
结合时局,姜澜云立即就明白了。
可他无法阻止程慕宁牺牲自己的清誉去利用裴邵达成目的,因为他给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能看着她与裴邵日渐亲密,她看向裴邵的眼神让人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姜澜云愈发难受,于是与家中商议,以历练为由离开了京城。
三年过去了,时至今日,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他还是无法阻止,也无法助她一臂之力。
姜澜云喉间苦涩,倍感无力。
傍晚时分,余霞成绮。程慕宁给皇后请过安后没有逗留,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到了公主府。她摊开一卷图纸,命人去请了杜蔺宜来,对他道:“我听说你原先在书院学过营造之术,看得懂图纸?”
杜蔺宜在公主府这么长时日,还是头回被公主主动召见,却没想是问这种与政事毫无相关之事,略微有点失望,思忖道:“并未深学过,只能浅看一二。”
杜蔺宜是个有八分说三分的人,他既然说能浅看一二,想必也是很懂的,程慕宁笑了,把案上的图纸往前一推,“还请杜先生看看,这几座房屋的建造是否固若金汤?”
瞧着像是宫苑的建造,杜蔺宜不动声色地仔细瞧过,方才那点失落烟消云散,显然是来了兴致,说:“此图结构精巧,想必这绘图之人是营造方面的老手,敢问公主这是谁的手笔?”
程慕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挑眉道:“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