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盲,指不定我哪天得了诺贝尔,变得家喻户晓,当然不能欠你学费,免得你记仇到处唱衰我。”
季语被逗笑了,后又转念一想,有点不服地抱怨道:“那我就值一个沙翁啊?”
“当然不是”钟业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往季语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个沙翁,“你值两个!”
季语叼着沙翁,腾出手要敲他脑袋,他也没躲,只是嘴上求饶道:“讲笑,讲笑!”
季语没多生气,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睨他一眼,然后狠狠咬下一口沙翁。
钟业忙解释道:“我天生蠢笨,就是怕季老师顶我不顺,如果我一次过交齐学费,你中途不教了,我岂不是好蚀底。”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走数的,守法公民来的嘛。”
季语直接送他一个白眼。
自香港开埠以来,各国商人南来北往,耳濡目染之下,连码头旁开纸扎铺的老板都会磕磕绊绊讲一句:“younobuynotouch!"
所以当钟业对着季语写的字母表闭眼摇头的时候,她想把那两个“学费”塞他嘴里,再将手上砂糖抹他身上,拍拍屁股走人。
主要是季语不管兴趣爱好,学什么都极快上手,所谓的一理通,百理明。
但教人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幼稚园程度的学生。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虽然季语对钟业守法这件事不予置评,但季语必须承认他是上天给她的一大考验。
“二十六个字母就是这样读的,你试着写一下,一边写一边读。”
“‘a’后面是什么来着?”
见钟业抠破头皮想半天,季语用口型提示他,“b。”
结果望到纸上的字,有点按耐不住脾气,“我说的是‘b',这是‘p'啊大哥。”
“而且你握笔的手势也不对,是这样。”
“不对,食指和拇指一齐夹住笔,像这样。”
学不会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摆出一脸委屈样,“是啊,我就是蠢到成只猪一样,去街市两毫子一斤都没人买。”
季语无言以对,她还没说什么,怎么他倒不开心起来。
“是啊,你阿妈生块叉烧好过生你。”既然他要说负气话,季语顺着他好了。
“我阿妈命苦,生了我没享到什么福,我希望她下世无儿无女,这样也了无牵挂。”
季语早早丧母,感同身受,煞时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懊恼,“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业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过去好久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袒露道:“我阿妈也是......不在了。”
说到这里,季语心头一紧,她连忙转过头去,嘴唇咬紧,开始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情绪。
等她平复好心情,她惊觉钟业既没有说一些华而不实的客套话,也没有追问她的过去。
有时候安慰的话语比事情本身更有伤害性。
回过头去,钟业只是像没事人一样,低头自嘲道:“写得七歪八扭,好样衰。”
季语坐得离他近一点,抓着他的手指逐根在笔上摆好,握紧他的手,手把手写了几个字。
“你看,这不就写得几好。”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