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业出来的时候,阿庆在门口等他,说道:“这么快,还以为你至少要在里面待几个钟。”
钟业淡淡地说:“送他份礼物而已,该说的,要说的,都在法庭上讲完了。”
阿庆说:“那走吧,车停得比较远。”
钟业说:“你先回去,我想一个走走。”
钟业在街上闲逛,被一个报摊阿婆叫住,她咳了好几声,沙哑地说:“后生仔,要不要买份报纸,我这里有好多选择,通通一毫子。”
如今无论大还是小报社,头版头条铺天盖地围绕的都是陈广生锒铛入狱的消息。
钟业要了一份,给了张面额大的纸币,看着阿婆为难的脸色,他微笑说:“不用找了,棚顶漏了容易入风,你找人修一下,伤风感冒了再花钱买药更不值。”
阿婆点头,道谢着接过钱。
钟业边走,边看着报纸上醒目的红标题,突然停下,抬头,拦下了辆的士。
上车,他对司机说:“去粉岭和合石。”
和合石坟场,钟业站在一座墓碑前,沉默地看了许久,要走之前,他放下报纸,说道:“我做到了,你们安息吧。”
钟业刚走没两步,听到身后清脆的童声,回了头。
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他的母亲在不远处烧着纸,他应该是太无聊了,便胡乱瞎跑,跑到了钟业父母的墓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着报上的标题:“业障孽障,终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他扭头看到钟业,指着标题,问道:“我说得对吗?”
钟业笑着点了点头。
钟业缓缓走下山,他仰头望了眼蓝天,闻着湿润泥土的气息,说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的。”
当晚,钟业往美国打了个电话,是公寓家中,先是Marta接的,他交代了几句,又等了几分钟,对面传来他一个月多没听到的声音,他问:“阿莹,你住得还习惯吗?”
比起他带着笑意的语调,季语明显冷淡很多,隐隐带着不悦,说道:“还行,你的私人秘书安排得很妥帖,你表妹我过得还可以。”
钟业愣了愣,明白了,他说:“阿莹,你听我解释......”
“滴”
钟业又叫了几声,“阿莹,阿莹?”
“滴”
季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阿庆握着一杯水经过,恰巧听到所有内容,钟业放下听筒,叹了口气。
阿庆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钟业的肩,把水塞到他手里,钟业不明所以地问:“做什么,我又不渴。”
阿庆同情的眼神看着钟业,对他说道:“我知道,让你拿去灭火的,那边已经十级超大火,你听不出吗?”
83心思
五月二十一日,波音707客机丝滑降落纽约拉瓜地亚机场,客舱灯光亮起,舱门还没开启,乘客频频起身整理衣物行李,都想第一时间下机。唯独坐在机尾的阿庆,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怎么推都不醒,呼噜打得连一旁的空乘也开始犯困。乘客不下机,他们没办法离开,看着为难的几位空乘,钟业单手捏住他鼻子,捂住他嘴巴,另一只手掀他眼皮,“醒一醒,到了。”阿庆眉头紧皱,全身抽了一下,总算醒了。他眯着眼睛看到舱内就剩他们,再扫了眼窗外,瞬间坐直身子,问道:“这么快就到了?”钟业将手提包从座椅上方取下来,拎出两件夹克外套,其中一件扔给阿庆,说:“爽手点,耽误到人家收工了。”阿庆跟空乘连声道歉,便紧跟着钟业脚步往海关走。钟业非常不解地问:“你前世是猫头鹰吗?”阿庆揉了揉杂草般的头发,又伸了个懒腰,说:“外星人没资格质疑我们地球人,香港飞加拿大,驾车从多伦多开到桑德贝,回到多伦多再飞一个半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