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他说,“我遣秦昼回去了。”
“喏。”钟齐说。
“我知?道你能明白,但我还是?得说一遍,”他唰地把剑推回去,“这一仗,我们不一定能胜。”
北风被关在外面,呼啸声离这里似乎很远,烛火在角落里摇曳,发出极轻微的沙沙。“殿下……”钟齐想说什么?,被第五靖打断。
“小剑与启王有旧,又是?叶家旁支,不会有事。王奉良不在此处,纵使?这里兵败,他手中有兵,欲降则有谈判筹码,不降也可以自谋生路。至于老钟你啊,他们杀主将?,还能连着副将?一起?到时起了哗变,启王也要?掂量掂量我随州兵的血性。”
“只有秦昼资历老,但无所傍身,我遣他回去,也算是?给他安排一条生路。”
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烛火摇曳一阵,钟齐低叹,抱拳跪下。
“末将?追随殿下近二十载,昔日?殿下未冠便受封随州,点末将?为副将?,自此日?起,末将?之性命便系于殿下一身。”
“今日?若天?佑平朔军,末将?便为选锋,为殿下驱逐外敌。若时运不克,末将?甘为殿下肝脑涂地。”
“末将?立于此地,便不使?殿下伤损分毫!殿下何作此灰心之语!”
第五靖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他随手把剑丢在一边,过?去拉他。
“起来吧!”他说,“我就是?被秦昼磨叽得烦了抱怨两句而已,你倒当真了!”
夜色落了下来,风吹得紧了。沉州军的营地仍旧是?热腾腾的,风中的香气带上些诱人的味道。
今夜火头营牵了几只羊出来,天?还未黑就选了两只最好的烤上,其余士兵还在等罐子里的汤时,已经有一营的人坐下大嚼烤羊肉。
仔细看过?去,这一营的年?纪都?不十分大,没有中年?人,最小的可能刚刚及冠。
坐在上首的小将?穿轻甲,额头上绑着的抹额把刘海向后勒过?去。那张带着年?轻生气的面孔现在有点潦草,几日?行军来不及修面,他嘴角生出了淡淡的青茬。
“陆小将?军。”有人叫他,他就擦干净手抬起头来:“都?吃好了?”
“喏。”
“好,”陆仁某丢掉那块擦手的布巾站起来,“检查雷竹引线,备好火石,我们出发!今日?随州城破,各位皆是?首功!”
夜色好浓,天?地好像一锅煮得极稠的糊,看不清楚四周。白日?里骂人的那个小兵安静了,他一个人靠在城墙边,沉默地望着这噬人的黑色。
身边的老兵已经不见踪影,几天?前明明还好好地训自己?,今天?傍晚的时候那位老伯却突然发起了烧,喘得厉害,叫人抬了下去。如今怎样,这孩子也不知?道了。
他强打着精神,睁大眼睛向下望着,提防有敌人想偷偷摸上来。
风在拨弄枯草,有隐约的窸窣声。这少年?人敏锐的耳朵在这窸窣中听到了一点异样,若是?其他人多半不会管的墙冻成这样,什么?人能爬上来偷城?可他就有这样的责任心,这样的天?赋,少年?举了火,向声音处照去。
他照见了几张和他一样年?轻的面孔。
那些轻甲士兵根本没有看他,他们飞快地放下什么?,飞快地向着远处窜逃。
果然有贼来了!这群貉子!他在心里骂着,拿起后面的铎就要?敲。而就在这一瞬间,这年?轻的守城兵回头望了一望,他望见漆黑的城下似乎有两三点闪光。
那是?……是?什么??
下一秒,橘红色的浓云平地而起,巨大的爆炸声震撼了整个随州城!浓浓的烟气笼罩住城墙,寂静的夜色瞬间被惊呼,叫喊,崩塌的声音填满。
陆仁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