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另一个?声音接起了它,尚带变声期刚过?的稚气。
“护纛!”
海潮一样的呼声升起来,汇聚成铺天盖地的怒吼。王上尚在!前军不退!平朔未尽!纛旗不倒!
在失温边缘昏昏沉沉的士兵好像突然?恢复了力量,被砍断肢体的伤兵挣扎着抓住敌人的脚踝,怒吼声响彻整个?军阵,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熊熊燃烧。
第五靖也取下了乌铁枪。
这世上难有一群士兵是?这样,在东方,在西方,在过?去,在未来,做那些列阵肉搏的年代,没有任何军队能在两翼击穿,中军绕后的时刻还保持着战斗力。
他?们仿佛被丢进?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中,身后是?骑兵的尖刀,身前是?绵延不绝的沉州军。
一个?缺口就在侧方打开着,另一侧的骑兵并未被完全围住,只要他?们想逃,乌骑军绝不会放弃眼前的战局追逐他?们。
逃!可是?向哪里逃呢?
这样苦寒的土地,瘠得生不出粮食,天孤人的马蹄一次一次地踏过?它。如果?没有平朔军,它就不该有生民活着,如果?没有王上,就没有老兵活到退伍
如何能逃?王上就在背后,他?们怎能逃走?逃回温暖的家中,看?邻居们惊怒憎恶的眼睛,看?年老的母亲抓起柴棒,满眼泪水地走过?来问他?可是?做了逃兵?
王活我一乡,我死王驾前!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叫人要呕吐,死马与死者重重叠叠,被拽断的天孤护身符散落在血中,沾血的甲片插入泥土。
已经没办法判断脚下踩踏的到底是?战友还是?敌人,只有偶尔露出来带着文身的皮肤才能告诉乌骑军的骑士们这里有一部分她们的姐妹,抑或是?半枚折断的铁牌才能告诉平朔军那躺着他?们的同袍。
原本散落的两翼试图聚集,平朔军中军几次冲击沉州军,几乎要将对面凿穿,战局紧紧拧在一起,每个?人的双眼都因为杀意而血红。
就在这个?瞬间,嬴寒山扭过?头去。
李烝困惑地看?着自己的神仙姊,他?不明白为何她忽然?不看?了。
神仙姊的心是?很好的,她或许也会不忍心吧?可为何刚刚她紧紧地盯着那战场,好像要将每个?人都记下来那样呢?
随即,李烝就明白为什么了。
在那已经晴朗的地平线上,在平息的雪尘之中,正?有另一支队伍靠近。高高挑起的将旗并列,一边是?从州府节,一边是?未曾见过?的花纹。
嬴寒山扭回头来。
“来了,”她平静得有些抽离地说,“这一战,该结束了。”
有亲兵飞奔至第五靖处,几乎踉跄倒在她马前:“都督!从州援军至!”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瞎了一只眼睛,剧烈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激动。
平朔军有救了!随州有救了!他?哽咽地喃喃着,却看?到眼前的王闭上了眼睛。
“援军可有鼓噪?”他?问。
“……”
“援军可有与敌后军交锋?”
“……”
“援军,向何处前进??”
这个?年轻人愣着,泪水混合着眼睛中流出的血落下来。第五靖睁开眼,像是?对着子侄辈那样,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
“那不是?援军。”他?沙哑地说。
“……鸣金,撤退吧。她胜了。”
第338章 最后一局(七)
太阳出来雪就化了些,不过?四周更冷了。
人堆得多点的地方,雪化得就快,地上汪出一片浅红色的冰,状态还好的乌骑军士兵们在这大雪里徘徊,不时俯身捡起什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