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脚踹在后?腿弯上撂倒。两个人抬了头,看到眼前戴轻甲配双剑的年轻将军,齐刷刷哑了嗓子。
“扰民,”那小将军脸上不喜也不怒,“一人二十军棍,爬起?来去领。”
正赶上秦蕊娘在摊子不远,她一眼看到小将身上衣甲就?知道这是个贵人,于是挂上一点笑走过来:“仰赖将军镇场了,将军可用了饭不曾,我叫人切了饼和肉来。”
“不要。”那小将军仍旧没个笑模样,“军纪不严,惊扰你了。”
“哪里来的话,小人走南闯北多时,未曾见过这里这样好的军纪。”她一眼瞥到他腰上宝剑的穗子是个残的,轻轻哎呀了一声?,“您这穗子,是旧了吗?我这里来的杂货里有?新鲜线,您选选颜色赶着这两天给您打个新的出来吧。”
那小将突然抬头,似是瞪了她一眼,把那残穗抓在手心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秦娘子不要见怪。”后?来在摊子上吃饼的军官对她讲,“那是我们擎云营的黎小将军。”
“他是个挺好的人,原本?也爱说笑,后?来不知道撞着什么魇了,忽地人就?不说笑,也没甚表情了。那个坏穗子眼见着在他身上挂了半年,问也不让问,摘也不让摘。”
“我怎么见怪呢,那是贵人呀。”秦娘子笑笑,给他的饼里夹上些碎肉。
这军官姓卫,就?是带她去见钟齐的那一个。生意?谈完之后?他特地找秦娘子告了个罪,说主将不让他说,他也就?只能瞒着把她带来,要是惊吓了她,那是他这个武人粗手粗脚,笨嘴拙舌。
秦娘子嗐一声?,说走商哪有?不见官兵的呢,这事就?搁下了。
她搁下,他好像还总是心有?戚戚的样子,总是时不时地来喝一碗汤吃一块饼,认真地打听秦娘子在是不在。
每每撞上她来的时候,这个军汉脸上就?带上点笑模样,揣着手挪到锅子边坐下,一边等饼夹好,一边跟秦蕊娘聊过去的事情。
她也知道了他是竞州逃难过来的,竞州黑土白山,山上尽是野物?,可冬天冷,冷得杀人。要是庄稼冻死了又抓不到吃的就?得挨饿,饿着饿着一家子就?从十变五,五变一。
到家里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他就?跑了,跑来当了兵,驻扎在茫茫草原的边陲。如今他这些年奋勇杀敌,也攒了些钱,成了个小军官,殿下怜他年岁渐长,要把他调到府内去。
“殿下也是个挺好的人。”这姓卫的军官就?着火暖手,笑呵呵地说。
秦娘子只是看火,不答他,也不点破他那一点小小的心思?。
他也听她讲,不讲过去,讲现?在,讲她如何在北方遇到吃人的流沙,如何在草原上见过长得像是花儿一样的蝎子,讲那些新生的马驹在日光下站起?,它们的皮毛笼罩着一层火一样的光辉。
等几次过后?她从南讲到北,没什么好讲了之后?,这军汉就?很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鹿皮来。
鹿皮里包着的是一枚银簪,南方的工,镶嵌着一块碧澄澄的玉,好像一小片潭水汪在里面。
秦蕊娘看着他捧在手里的发簪,折过头去叹一口气,回头又露出笑脸来:“我给你要两个饼子,你回营里吃吧。”
两个饼包起?来按在发簪上,就?看不见了。
卫军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缠着她了,但仍旧踩着她来的时候出来吃饼喝汤,蹲得远远地偶尔抬头看一看她。到一千多件毛衣紧赶慢赶终于收了尾巴,他又找上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