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血的锦书开始在几个人之间流传,每个人提笔写字的动作都有些颤抖。这是什么?这是从龙之功的凭证,也?是杀头的证据,好了鸡犬升天,不好了满门皆死。
他?们看看书,抬头又看看上面那一位,心缓慢地沉下?来。怕什么!最不济不还是有她垫背吗?
这锦书传过一圈,最后被双手递到嬴鸦鸦手里?。
嬴鸦鸦拿住了,没?先看帛书,反而先拿起?那把刀在拇指上比了比,刀刃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隔着她的眼睛照出一点?寒光。
刘承业隔着这把刀的锋刃与她对?视。
我阿姊是神人,刀剑不能杀,毒药不能伤,你?们怎么能杀了她?
在定盟之前,她这么问过他?。
“有仙人所与的药,仙人亦可杀。”他?这么回答。
我背叛阿姊,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阿姊如今杀了刺史?,就算她忌惮我,也?不会如此快动手。
“因?为她已经不是您的长姊,难道五年前救您的那个人与如今是一人吗?今日不杀,明日不杀,他?年大宝之上,您要等一句赐死还谢主隆恩吗?”
“至于好处,这天下?最大的好处都给您了,殿下?,陛下?。”
她的指腹在刀刃上轻轻一压,红色就溢出来,滴落在锦书上,好像一朵绽开的梅花。她蘸饱了笔墨,在上面写下?名字。
叶蔓。
“我会劝阿姊称王,”她说,“就在那前夕设宴动手。”
“我自己来。”
夜逐渐深了。
嬴寒山脱掉蓑衣,抖一抖上面结的雾水。这个季节淡河已经不怎么结夜露了,若是谁看到她这副样子,可能会诧异一句大将军莫不是刚刚从山上下?来。
到她拧头发上的水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笃笃的一下?一下?,好像一只鸟儿停在枝头用嘴壳敲树干。
嬴寒山散着头发打开门,看到嬴鸦鸦就在外面。
她脸色很白,身上一件单衫子,看着有点?恍恍惚惚的。嬴寒山立刻把她让进来,去倒了热茶。
“怎么了鸦鸦?大晚上的穿这么薄……脸色也?不好。”
嬴鸦鸦摇摇头,抓着嬴寒山的手在塌边坐下?,整个人就很累地挂在她身上。
“今天太?累了,阿姊也?不在。”她撒娇似地抱怨,嬴寒山默了默,没?有应。她顺手拿过刚刚梳头的篦子,开始拆嬴鸦鸦的头发。
“今晚我想住在阿姊这里?,”她说,“我房间里?漏风,窗户被蛀了一个眼,好冷。”
“好,好,你?乐意住多久都行。”
就像当初和阿姊刚刚到淡河一样。嬴鸦鸦小声嘟囔了一声,闭上眼睛。
嬴寒山把她盘起?来的头发梳开,慢慢地按着她的头皮。半晌,她听到嬴鸦鸦小声叫她。
“阿姊,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
嬴寒山笑了一下?:“你?这个鸟宝宝能做什么呀。”
“说嘛。”
“嗯嗯,”她摸摸嬴鸦鸦的额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的。”
嬴寒山把嬴鸦鸦梳理好的头发放下?,再去看她的脸时,她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阿姊。”
第319章 一杯鸩?
夜中有客来访。
乌观鹭匆匆穿了官服出门,看?到来人时?还是愣了愣。
崔蕴灵没有乘车,只带了两个随从?,三人都是骑马来的。
跟着他的两个人都累得人仰马翻,马看?着也不知道换过了几匹,崔蕴灵一边嘟嘟囔囔地?找干净帕子擦脸擦衣摆,一边把两个随从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