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然地叫了一声她,膝行?两步上来擦她的脸颊。
后知后觉地,嬴鸦鸦发觉自己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她断断续续地念,肩膀僵着,任由裴纪堂擦她脸上的泪。当他轻轻抱住她时,她像是一只鸟儿一样抖得厉害。
“阿父和?阿兄没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我一直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那天夜里很黑,阿兄把我塞到车上,我挣扎得急了,咬了他的手……我不该咬他的手的,没轻没重,他的手上留了很深的血印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像有?黏稠的,沉沉的黑色从脚底生?发出来,在她的心脏刚刚因为意识到爱而颤抖时缠住她的脚踝。
她看到了,看到兄长?充血的眼睛,看到庭院里孤身站着的父亲,他的官服被?夜风吹得晃动起来,好像一支招魂的幡。在无数的夜里她总是梦到这支幡,它颤抖的边缘下传来低低的絮语。
快跑啊,快跑,小蔓儿,你要活下去。
“我没听?说谁收敛了他们,就算被?扔在街上,就算被?丢在乱葬岗上,叶家那么多学生?那么多故交,总该有?一个……总该有?一个人知道吧……”
“然后阿姊也不见了,阿姊也消失了……是生?是死,总该有?个去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现在变得很幸福,我还有?仇要报,我要去亲手杀了裴厚之……我还要找回姐姐……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我不能背着他们这么高兴地被?爱……”
“很卑鄙……我真的很卑鄙……”
嬴鸦鸦捂住脸,用力吞下喉咙里的哽咽。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更明白地意识到自己在爱着,自己在被?爱着,可她同样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她没办法接下这份爱。
裴纪堂的手臂试探地收紧了,她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泪水把锦绣的衣襟染上一片暗色。要是不是现在该多好,她想,要是过去和?未来的任何一个时刻该多好?
一个她没有?仇恨的时刻,一个亲人还在她身边的时刻,在他说我心悦你时,她可以像所有?与她同龄的少?年人一样骄矜地点点头,告诉他自己也一样。
就算是之前那一次告白的瞬间,那个阿姊还在的时候,她点一点头也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