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于此日大开杀戒?”
“您若有仇怨,尽可?向结怨者追讨,若有所求,芜梯山上百家?愿尽所能奉上。”
远远地,他看到那个青年动了动,风带来轻柔而虚弱的询问。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几乎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自然?可?以,什么都?可?以,就算他真的点名要其中一人的性命,权衡一下推给?他息事宁人也不是不能!
人群里有人在互相窥视,那眼神又?恐惧又?贪婪,他们害怕这是自己不知道何时结下的冤亲债主,有盼望着这是挡路者的冤亲债主。
“寒山,”他说,“你们能将寒山……”
“还给?我吗?”
……
困阵被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藤蔓从青云宗展开,攀上周遭护山大阵的外墙。天漏关闭,各宗能拿得出手的战力已在减少,几乎维持不住新的铸阵。
这时候,终于有人认出这藤蔓是什么了。
“那不是天魔吗?”
它不应该已经被圣莲上人所封吗?
不,不,它又?醒来了,这一次战胜并驱走它的……
是已经与其他各家?决裂,封山不出的九旋峰。
……以及那位“人王”,嬴寒山。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芜梯山已经断代很?久了,能与王道尚存时的前代大能比肩的人少之又?少,修士们用法器,用符咒,用草药,用刀剑,形式千差万别,内里却相差无?几。
他们从很?久之前就没有“道”了,所谓的“道心?”也不过?是欲望的固化,没有人去思考人该如何与天地联系,没有人去想自己穷其一生是为了知晓什么,给?予什么,得到什么。
只有向上爬,不断地向上爬,偷窃天的力量据为己用。此时此刻,面对旧时大能还能一战的天魔,整个芜梯山束手无?策。
“……不然?,去寻血渊宗吧,至少,至少那位浊雨尊者……”
那句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如今只有这个邪宗还剩下一个或能与天魔一战的大能,别管什么正邪不两立了,他们清楚得很?血渊宗是如何到了这一地步,现?在只要能请出栾浊雨,一切或许还有救……
就算请不出,万一她知道那位人王的下落,万一她还没有死……
几天前还辗转反侧盼着听到嬴寒山死讯的所有人,现?在都?如吞火一样灼心?地希望她还活在世上。
脚程最快的修士们踩着神行符启程,然?后是各家?还拿得出手的长老。在大阵周围几乎只剩下符修时,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个影子?走进了那藤蔓中。
蓝色的藤蔓卷动着,没有爬上她的脚踝,勒住她的脖颈。
栾浊雨头戴垂纱的斗笠,腰上所缠的素带还带着血迹。她双手捧着一盏莹莹有光的灯,缓缓地走向苌濯。
“我真的很?讨厌你。”她说,“但你是我的好孩子?所选的,说不定?她现?在也想见你。”
那青年抬起?头,表情麻木地看着她,当?她提及那个人时,已经接近枯涸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
“这是她的魂灯,我将寒山再一次生下了,她离开母亲,去寻她的生路去了。”
“去吧,去吧,我不喜欢的孩子?,你去找她吧。若是她还喜欢你,你就活着吧。”
那盏魂灯从她手中落下,轻轻碰了一碰苌濯的额头,随即融入满地的花中。
就在这一瞬间,满地的花藤枯萎消逝,苌濯艰难地支起?身体,看向目瞪口呆的符修们。
其实他已经看不见他们了,他甚至看不见栾浊雨,看不见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