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抽烟!……我不抽烟。”
“……”【嬴寒山】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在?手?里?转着那个烟盒,微妙地?笑起来。
“你抽的,只是你忘了。妈妈死?在?这?个屋里?之后,你从床头找到她留下的一盒烟,然后你就开始抽烟了。”
嬴寒山眨眼,再眨眼,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她的眼睛。
“不对,”她说,“我妈没死?。我们只是终于闹崩了,她去出家了……”
【嬴寒山】把烟盒丢在?床上。
“她死?了,就死?在?这?。不然你的心魔为?什?么?会是这?个家?”
眼前这?个自己在?床边坐下,她扭头看着床中央,那里?有一小?块深色的污渍,好?像一小?洼雨水积在?石窝里?,快要蔓生出青苔。
“你不记得了。”【嬴寒山】梦呓一样说,“你把它丢给我了。”
“你和她闹掰了,这?是对的,她去公司找你,你终于崩溃了。你买了车票,没带行李,随便跑到什?么?地?方待了三天,就像你以前逃走那样。”
“你谁的电话也没接,当你再开机时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绝大多数都是她打的。当你翻看通话记录时,又有电话打进来了。”
她停下了,像是一个鬼故事讲到门被推开时一样。
“派出所打来的,”【嬴寒山】说,“她打开煤气,在?那天凌晨死?在?了家里?。”
门虚掩着是因为?警察来了,窗户被黄胶条封死?是因为?她开煤气不想泄露出去,看不到想不起打不开卧室的门,因为?妈妈死?在?卧室里?。
“就是这?样。”
大概十秒或者二十秒,嬴寒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耳朵里?充满了古怪的白噪音。那是系统的声音吧?
抑或只是耳鸣罢了。
她费了很大力气张开嘴,又费了很大力气出声,眼球在?眼皮底下颤抖,但没有眼泪被推出来。
“你是谁啊。”嬴寒山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个很想活的你。”【嬴寒山】说。
想死?和想活之间,有一层很轻很轻的雾气。人漂浮在?这?层雾气上,不想寻死?,但也没有多么?迫切地?求生。
他?们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茫然地?看着认识的人,去很远的地?方,不考虑回程。直到有一天这?雾气散掉,他?们就想通了,想死?了。
“我没有很想死?。”嬴寒山的话说到一半,那个坐在?床边的自己突然站起来抓住了她的肩膀,她们一起摔倒在?床上,肮脏的床单陷落,变成柔软湿润的黏膜。她们深深地?陷进去,陷入暗红色的黑暗。
“你没有很想死?,是因为?我在?救你。”【嬴寒山】说。
“一个想活的人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离开落脚点在?荒野里?乱走,不会很无所谓地?用掉自己的半条命,不会对着死?期想以后再说吧,不会……”她摸了摸她的脸,“像只被剥了皮的兔子一样都不哭。”
“是我在?救你啊。”
你不需要正确或者错误的答案,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对你说话的声音。
我邪恶,你就可以努力向我证明善良。
我错误,你就可以努力向我证明正确。
“你需要一个控制你的声音,哪怕只是为?了反抗这?个声音,你都会努力活着。你救的人越来越多,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强,所以渐渐地?,我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了。”
周围的黑暗中似乎有血管鼓动的声音,嬴寒山感觉得到她拥抱着自己,脖颈处有轻柔的呼吸声。
“你知道,你不能总是要我救。”她说,“【我】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