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传来呜咽声,他稍微把帘子往一边拉了拉,就看到有个臃肿的身影拼命地往角落里钻。
第五明,襄溪王第三子。
这个向来以容貌俊美,性情骄纵闻名的小儿子是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松软肥白的肉从他的脸上,脖子上,肚腹和手臂上溢出来,整个人像是一盆发过头的面。
眼?睛被两腮的肥肉挤得极小,已经看不?出襄溪王家遗传的桃花眼?。
第五明没有逃走,他没来得及从自己王兄的眼?皮下消失。第五煜没杀了他,他把他养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一日三餐该给就给,从不?苛待。
但这三餐里尽是肉食,油脂,没有一点菜蔬。第五明闹过,绝食过,但最后向着饥饿屈服。他没胆子饿死自己,更没胆子自杀,短短半年时间,这风流相的王幼子就像是畜栏里的白鹅一样,吹了气似的变肥。
坐在门前的第五煜就这样温柔地微笑?着注视他,和任何一个友爱的兄长没有区别。
但第五明明白,这笑?容和友爱没有一点关系。他不?断冒虚汗的头颅被强烈的悔意充斥着,如果当初他不?在自己这个“患病”兄长门前耀武扬威,如果他能早点知?道这是个什么?煞神……
第五煜这么?注视着这团扭动的肥肉,没有讥笑?,没有快意,眼?睛里弥漫着冷色调的雾气。
“我偶尔会梦到母亲。”他平静地说,“弟弟,你会梦到你的母亲吗?有时候我挺羡慕阿争的,他死在自己阿母前面。”
“你阿母已经去?世了,我不?打扰她的安宁。她一定已经对我阿母道过歉了,我阿母是个温和的人,不?会怪罪她的。”
在十六岁,他查出了自己母亲的死因?,凶手也已经长归黄泉,第五煜哼着那首无根花树的歌,把这恨意延宕开来。他恨她的儿子,恨所有帮凶,最恨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到现在,他终于可以一个一个把他们送下去?给自己阿母赔不?是。
“虽然如此,我觉得你也应该给我阿母道个歉。对不?对?”
第五明痛哭起来,他爬到他的脚下,抓着他的衣摆。
阿兄!阿兄!他含混地说,是我的错,我给王妃道歉,给你道歉。我再?也不?敢了,放我走吧,放我去?做一个庶人,做农夫也行!做奴隶也行!
而第五煜只是轻轻甩开了他,转身对着远处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三日后誓师,拿他祭旗。”
他再?一次仰头,天空已经被烈日照得全?白。第五煜闭上眼?睛,默念着他从出生以来的人生。
他没有错!他不?可能有错。少年时的步步筹谋,从无军无地到如今,难道还有一个第五家的人比他做得更好吗?
母亲啊,你看着我吧。
我定然会赢。
“我没有错。”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骂我了。”
嬴寒山把通信用的那枚玉佩拿远了一点,试图忽略里面冒出来的*仙门粗口*。
玉成砾从嬴寒山这个死孩子师尊杀上门来都不?和她说一声骂到证个道能把天漏证碎以至于芜梯山现在全?盯着她要?不?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王气龙气什么?气都强到致死量他们早就下去?搞斩首再?骂到死孩子不?接电话不?看玉佩联络非得她托周政下去?传话。
嬴寒山是是是好好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不?容易等玉成砾骂完了,从沿海方言转回雅言才接话。
“我说前辈啊,”她说,“我师尊究竟是个什么??”
玉佩那边沉默了一会。
“见过母猫吗?”玉成砾问。
母猫带崽时很凶悍,对自己的幼崽也慈爱,但一旦幼崽病重?或受伤到不?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