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1 / 2)

女孩撩起皮袍站起身,对着帐篷大喊:“阿妈,阿妈,奶沸啦!”

女人掀开帐子门:“刚才放下罐子,怎么就沸啦?”

第一眼,她看到了火上的罐子,里面的奶跳舞一样滚得厉害,罐子也像是跳舞一样抖得厉害。

第二眼,她看到了远处的草原。

仿佛有一条巨蛇从大地下醒来,正挣扎着想要昂起它的头颅,大地从中央隆起一道巨大的沟壑,随即裂成黑色的深谷。

黄羚,兔子,旱獭,大大小小的生物一齐狂奔着,尖叫着,横冲直撞地逃进营地,被绊倒的动物来不及站起来,就被后?面的同类再一次踩在地上。

母亲从帐篷里抢出婴儿,年少的人背起年老的人放上板车,寂静的草原霎时间被喊叫声,求救声,奔跑声煮成一锅沸腾的粥。

“地动!地动!大地发怒啦”

“从帐篷里出来!除了活人!谁都不许带别的东西!”

图卢手里拿着一把牛皮拧的马鞭,凶狠地在空气中砸着鞭花,混乱的营地以她为中心,构成数道流动的交通线路。

孩子们被年长的女人和男人系在怀里,年老难以行走的人被几个人用?毯子兜起。

“躲开?惊马!”有人大喊,被地震撕裂的马栏拦不住马群,这群惊恐的马匹嘶鸣着,将混乱的人群搅得更乱。

往平地跑!图卢喊。

往平地跑!女骑士们喊。

最忠诚最勇敢的战马能在天地震颤时保持冷静,它们脱离狂奔的马群,冲过来咬住主人的头发,领口。

马不懂得人为什么在危险中还站在原地,它们下意?识认为是?主人受了重伤,已经不能逃走。

“逃走!逃呀!”她们不得不一边疏散人群一边用?力地推开?想用?蛮力拽走自己的爱马,拿起身边的马鞭或者木棍殴打它们,“逃!跟着其他马跑!”

眼泪从姑娘们的眼角落下,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她们也不会对马下重手。

战马们支着血迹斑斑的头颅,固执地蹭她们的肩膀,手,想要把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的主人从危险处带离。

终于,最后?一个人离开?她们的视线。不用?谁喊一声,她们一齐抓住马的脖子翻身上马,它们顶着被主人驱赶留下的伤痕,激动地喷着气。

谁会对自己兄弟姐妹无意?的误伤心怀怨气?战马和战士本就是?草原共同娩下的!

就在这时,大地无征兆地停震了一瞬,然后?,骤然开?裂。

妖魔在地底张开?了巨口,这地面仿佛被两?只手从中间扯开?的羊奶饼,一视同仁地吞下篱笆,毡包,牲畜,草场不见了,青青的草地,各式各样的花儿都被搅碎,没入黑暗的沟壑中。

-快跑啊,快跑!平地也要裂开?了!

向哪里跑啊

图卢的黑马比任何人的马都快,它几乎超过了大地裂开?的速度,当她冲到平地上的部民之中时,这位年轻的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匹黑马剧烈嘶鸣着,本能告诉它现在绝不应该停下。然而它的主人一动不动,只是?沉默地望着身后?翻天覆地的草原。

黑马只有一匹,王只有一个。王可以骑着黑马逃走,但?只有王可以。

离她最近的部民和战士们呼喊着,那些声音扭在一起,驳杂不清,是?求救,是?恳求,是?催促,是?更多人请她不要停下来即使?狼群全部消失,只要头狼还活着,那就还有一点血脉存在于世。

图卢调转了一下马头:“阿妈!”

草原上的部族是?以血脉建立的,血脉凋零,部族不存,姓氏也失去?了意?义。她不想走,她不想在这个时刻丢弃她的族人,但?至少阿妈是?中原人,她应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