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已经把半口锅甩给天孤人内部了,这锅偏偏还是个有理有据的锅,那?剩下?的臧州人恐怕不会得到严惩。
蒙多部那?个王子呢?多半臧州官府也不会怎么处罚他,最多就?是捆起来派人送还给他的部落。这很合理嘛,你?们天孤人杀天孤人,关我们中原官府什么事?
但嬴寒山把他杀了。
就?在菜市口,这座城自从?上?一次夺城的战役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久到大家已经忘了菜市口还有另一个用处。
臧沉两州名义上?隶属朝廷,实际上?完全割据自治,所以处斩根本没?有和朝廷打招呼,今天判了明天就?砍。
“你?们王子被我杀了哈”的消息还没?传到草原,死了同伴的天孤人还没?反应过来,几颗斗大的脑袋就?在菜市口上?挂着?了。正对着?刑场的那?家酒楼直骂晦气,停业五天,二楼窗棂上?的灯笼无人擦洗,美人脸颊上?都蒙了一层薄灰。在烈日下?逐渐变得灰败的头颅对着?蒙尘美人,这一次那?双眼睛里映不出贪婪和渴望了。
不是人人都敢去看杀头的,有去看的就?有了十来天的谈资。他们蹭茶摊一碗茶,蹭邻居一把果子,吃吃喝喝地就?开始讲刽子手是如何?砍掉好大一个脑袋,那?个天孤王子的随从?用听?不懂的话骂了多久,血飞起来有多高?。
然后,他们就?说到大将?军亲自去监斩。
话题到这里就?突兀地停下?了,那?些津津有味讲着?砍头的人陷入沉默,听?的人意犹未尽。
“说呀。”他们续上?热茶,又?抓一把果子,“大将?军什么样?威武不威武?像不像是老虎?那?群天孤人骂的时候有没?有骂她?,她?有没?有发怒?”
“没?有。”那?个得了热茶又?得了果子的人迟疑地说。
大将?军的面孔很平常,是个瘦高?的女人,眼睛确实是金色的。
她?明明没?什么可怕,她?明明面无表情,可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刻,他们宁可去看尸首,去看血,也不敢去看坐在高?处的那?个人。
脑袋挂了几天,为了卫生着?想,撤了。
但十里城没?有安静下?来,平静的日常本应该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洗刷掉这暴·乱一夜留下?的刺激,但潮水未至。
因为官府没?有停手。
在处死塌莫王子的那?一晚,官差们忽然举着?火把挨家挨户地敲响了十里城所有住户的门。
有的门里藏着?几个打包好了行李,预备事态一平息就?逃走?的人,有几个举杯痛饮,料定他们不会被官府处置的人。
绳子套脖子上?,拽走?。没?有废话,不听?辩解,有大声嚎啕的就?用布塞嘴,有敢反抗的官差就?让开,露出后面握着?刀剑的兵来。
夏夜的天不那?么黑,月亮明光光的,这不好,这会照见一些不该在那?里的血迹。
月亮也知道这不好,它像是惧怕大将?军一样躲到云后去了。
一遍抓完,还没?结束。第二天,就?在砍掉那?些脑袋的地方,官差带着?两个箱子一面锣站定了。
箱子里装满了铜钱,都是新的,成贯的,刚刚从?府库中提出来的。官差敲一下?锣,抓一把铜钱:“数日前匪徒行凶,有上?报匪徒踪迹者,一经查实,赏钱两贯!”
两千钱,两千钱是什么概念?那?甚至够买一个士兵的性命。有人在人群中悄悄红了眼睛,有人惶恐地慢慢向后退。
官差又?敲一下?锣,旁边举着?棒子的人就?出来了。
“有诬告构陷者,杖二十!”
嬴寒山没?有打算养蛊,尽管在城中掀起一场白-色-恐-怖也是立威的好方法,但有一根细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