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书以来?这本书多加修订,版本众多,初版已经?几乎不可考证。
鱼召南这样爱惜这一卷,乌观鹭能猜出来?它?即使不是初版,也应该是相?差不远的版本。
“乌主事能认出这一卷,即使不藏书也知道它?的分量。然而对于认不出这一卷,也不知道它?分量的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匣子木柴罢了。”
鱼召南盖上匣子:“这样的木柴,我家中实在是太多了。”
藏金石,藏古玩,藏玉藏书,都需要?安稳的环境以及丰厚的家资,乱世人且难以守住,更何况是书?她抬起眼,温和地注视着乌观鹭,请求已经?呼之欲出。
多简单的事情?,和你?们的将军说几句好话,把我们家里这些不能吃也不能花的书迁到她的保护范围内,要?是再给我家一个什么?相?关的闲职就更好不过。
哪一位军阀在占据土地之后都会做做样子安抚士人,安抚我家十分省心,何不一试?
乌观鹭没有说话,她喝了一口茶。
那样冰冷的计较又回到她眼睛里了。
十息,二十息,漫长的三十息过去后,乌观鹭抬眼对鱼召南粲然一笑。
“这件事我定会报以将军,鱼娘子放心。”
鱼召南收起了书,恳切地抓住乌观鹭的手:“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我这个已经?半身黄土之人不说也罢,那些看着这些典籍长大?的孩子,也会感?念主事的。”
哎,重点来?了。
谁给你?打白工啊,不收你?钱不图你?情?,为?你?去给自家将军说项,总得有点好处吧?
乌观鹭知道她有人脉,她知道乌观鹭需要?人脉,这样顺水人情?地一推,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吗?
乌观鹭的眼睛里的那一点冷光并?没有融化。
“娘子言重了。”她说,“晚辈从来?听说娘子抚育子侄,教?导后辈,桃李遍植。我不过是一言之力,有什么?好感?念我的呢?休要?折煞我了。”
鱼召南脸上的微笑淡了一点。
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官,如果她生育得更早一些,她的长女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年纪。
在臧州漂泊的这些日子她听说过乌家女的传闻,听说过被嫁入王府的一对姐妹逃走了其中之一,听说她家族的覆灭,听说她在那位女将军手下得到官职。
她一定是个聪明孩子。鱼召南想,不然她不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但她未必是个老练的官员,这不怪她,应该怪她的父母,怪那些不懂得栽培好苗木,反而用刀斧砍伐她的人。
在乌观鹭来?之前,鱼召南想过等到她和自己结成了联盟,她也会好好照料教?导这个孩子,把她当作自己的学?生之一。
乌观鹭的主君并?不是坏人,她不需要?学?太多就能安身立命。当然了,如果她想学?……
……不,不是这样。
她不该拿这个孩子当孩子看的。
乌观鹭是来?寻求未来?的部下和党羽的。通过鱼召南的手自然一劳永逸,仿佛嫁接在一棵巨树上,不需要?多么?费力就能借由根系吸取土地中的养分。
可是,鱼召南能联系拉拢的,都是她的学?生啊。
一旦乌观鹭能够起势,这些同门会立刻形成一个庞大?的集团,利益关联,相?互扶持。而这个集团的首领一定不是乌观鹭,而是她们的恩师。
鱼召南不承认自己有恶意,她一个土埋半截的人能有什么?恶意呢?
案牍劳形已经?给她留下了沉疴,她最多再活五年,十年,等到眼前这位女官壮年的时?候,黄土早就埋到她的头顶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去抢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