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剑楼从夜晚时的低沉压抑一转庄严肃穆,远处隐隐有晨钟传来,回荡在天地间,叩开重重云雾坠落在地。
历战阁近似于一个?半开放的四方小院,青白石砖铺地,两边的院墙上挂着?百十枚竹牌,风吹过便叮叮当当地响。愈在上面的竹牌就?镂雕得?愈精细,上面的文字也愈密集。
“那?是发给历战阁弟子的任务,”周政小声?说,“不同任务对应不同数量的红点?,历战阁每年核算一次红点?数量,排名前五且已经步入元婴的,可以升入戒律阁。未入元婴的,能得?到?戒律阁的通行牌。”
嬴寒山瞥了一眼他,他像是有糖的小孩子一样很兴奋地摸了摸腰上,要?解下牌子给嬴寒山看,想了想,又?垂下手去。
“算了,”周政黯然说,“我走了眼,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嬴寒山想安慰他一句地方不错,是人的问题,却突然被?钟声?打断。
不知何处飘来铛铛铛铛的锐响,激得?满院跟着?一起嗡鸣起来,嗡鸣声?来自于垂落在四周檐角下的风铃,嗡嗡嘤嘤的声?音不响,却穿人耳膜。
三面院门一霎洞开,身着?劲装的剑修鱼贯而入。为首的几个?弟子都?是黑白双色的翻领胡服,一领白地而黑兽,一领黑地而白云,衬底是赤色。这?几个?人像是定位桩一样在院子里站直,后面跟随的弟子就?自动散开,各自找准位置站下。
周政掩盖气息和嬴寒山一起站在墙后,这?是两面转角墙之间的一个?夹缝,地上的青草已经有人膝高,显然很久没?有被?人注意到?过。少年剑修探出?头去瞥了一眼这?群人:“站在前面的那?些人是历战阁点?数排名靠前的师兄们,也是默认在年末会升入戒律阁……嘶。”
他身周气息一沉,不说话了。
嬴寒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站在最中?央那?个?为首弟子衣上绣着?盘曲的银色花纹,在日?光下一闪一闪,有些惹眼。
她认得?那?张脸,在周政来第一次和她交战的时候,就?是这?人指着?还活蹦乱跳的周政对身边人说“周师弟已然遇害”,如今他站在上首,用与之前别无?二致的语气慷慨控诉:“历战阁诸弟子听令!昨夜宗门突发事变,有魔修潜入殷长老养伤之地,打伤守卫弟子,杀害长老!”
这?一声?震得?周边风铃都?停了几秒不响,满场肃然,随即嗡嗡的议论声?就?升起来。
他冷峻地环视着?周围,嘴角却仿佛噙着?一丝冷笑,等到?议论声?稍降,他又?提起嗓子:“不仅如此!那?魔修寸断长老经脉,夺他内力,手段残忍,实在是不把观剑楼放在眼里,视我等历战阁弟子如黄口小儿!”
“宗门重地,寻常人不得?进入,事关重大,此诚我历战阁效劳之时!殷长老曾为历战阁阁主?,一如我阁诸弟子恩师,恩师遇害,我阁弟子岂能袖手旁观?”
“必诛!”
“必诛!”
相应声?潮水一样涌起来,周政的手指攥紧,又?无?力地松开。
“就?没?有人去问一问当时的情况吗?”他喃喃着?,“我知道问了也没?有结果,但为什么都?像是被?穿了耳朵的牲畜一样,牵着?就?走?”
他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抬头看向嬴寒山:“……前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否我也是这?样?”
“是,”嬴寒山干脆地说,“只不过这?群人像穿了耳朵的驴,你好点?,你是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