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嬴鸦鸦还问过?几次嬴寒山军师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应该不是。嬴寒山想。谁家?好人趴在窗框上的时候应该都不太想和熟人打招呼。
这次他没?影了,嬴寒山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去问鸦鸦。
“我看到了,”嬴鸦鸦说,“军师朝食过?后就不在那里,好像是向着东边的耳房去了。”
房子坐北朝南,东边开窗在西,夏暖冬凉,没?什么人愿意去住,从上一任主人开始就用作堆放杂物。
等到这里易了新主,这间杂物房就更没?人去了,挂上锁一锁了事。嬴寒山顺着回廊往东走,果然一路都是花藤冷浸浸的香气。
耳房门关着,她敲了敲,没?直接推:“苌濯?在里面吗?”
没?有回话?,只有一阵一阵的簌簌。她站片刻,稍微提高声音:“你没?事吧?我开门了?”
门被推开,原本贴在门上的藤蔓飞速回缩,嬴寒山抬头看向屋内的瞬间,满屋的花藤一股脑退向角落里的白布,结结实?实?缩成?一团。
她往白布那边走,布就向后退,淅淅索索几乎要退上天花板。
“苌濯?你……”
布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半晌有迟疑的,有些难堪的声音低低响起来?。
“等我一下,寒山,没?有……”
“……衣衫。”
嬴寒山被逗乐了,脱了外披隔着布递给他:“给。现在去找男子的新衣服也不太好找,你凑合一下我的。”
一束花藤伸出来?,飞快地卷了一下她的手,没?卷住衣服。外披普拉一声掉在地上,又被作贼心虚般拖回布下。
“寒山,稍等……可不可以不要看?”
“不看。”嬴寒山干脆地回答,把头歪到一边去,想了想又不对,“不是,咱俩有什么好避讳的,你都长我身上了?”
这句话?像是突然踩到了他的尾巴,苌濯唰地一下就顶着白布飞上了天花板。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下来?!”
盖杂物的白布慢慢落下,蓝色的花藤靠近赢寒山的脚踝,柔软,温顺,像是匍匐着蹭过?来?,翻过?身露出肚腹的猫或者犬。垂落的白布边缘伸出一双手,白皙而无血色,一对初绽的兰花般。
它?掌心向上,像是想得到什么,又像是想把什么奉献给高处的人。
嬴寒山默默地看了他一会,俯下身,把手放进他的手里。
白布滑落下去。
她看到苌濯的脸,与记忆里一样无血色的嘴唇,与记忆里一样蓝色的眼睛。只不过?一种怪异的歪斜打破了这张脸的平衡。
以伤疤为界限,左右两边的脸有些轻微的不对齐。这违和感一瞬打破眼前人身上人的特征,任谁看到都会惊叫起来?。
嬴寒山当然没?有叫。
她半跪下来?,轻轻地托住他的脸颊。眉心,眼睫,鼻梁,每一寸皮肤都在她的手指下战栗,用来?折断颈骨,割开咽喉的手此刻温和地描摹着他脸颊上的每一寸细节。
苌濯微微阖上眼睛,睫毛不住地抖动。狭长的裂隙就在她手下慢慢愈合,消退。
被打碎的因她而复原了,非人的因她而回到了人的范畴内,嬴寒山的手滑落到他的下颌。苌濯再一次睁开眼睛,那张脸上不再有违和,不再有伤疤,白昙如霜,月轮无瑕。
一切都存在一个界限,像是最好的玉石也会有斑点,最美?丽的人也会有细小?的五官瑕疵,这是阻挡在“完美?”前的沟壑,让事物不会因为臻于至善而恐怖。
但苌濯的界限被消弭了。
他跪在地上,身上松松地披着嬴寒山递给他的外衣,仰面的样子虔诚得仿佛在注视一尊神像。可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