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将的眼睛有些凶恶,态度却随和,老人们拽起年轻人道歉,在她起身搀扶之前就千恩万谢地倒退出去,直到走?到城门前才敢擦一擦浸透了衣服的冷汗。
传言果然不错!这位将军是那样宽容和蔼的一个人,看她看人的眼神,好像真觉得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站在城门口的民夫们沉默地看着这一队人回到帐篷,人群中传来絮絮的议论。
她好像也没把他们吃了啊。有人小声说。
“所以,那些传言……”
而坐在府衙里再一次败阵给了账册的嬴寒山,对这一切的起和落,无知无觉。
到立春之前,水渠就修得差不多?,苌濯的病也基本上好了。尽管他说自己从小就是这样一幅久病的样子,不妨碍身体,裴纪堂和嬴寒山还是坚持让他躺到完全不咳嗽为止。
裴纪堂在动身之前从淡河调人填了蒿城的府衙,这里县令一职还是由他暂代。
虽然理论上他现在的辖区范围已经覆盖了沉州南相当大的一部?分?,远超过一个县令的应辖,但明府还是明府,他不乐意?改,别人也不提这事。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停驻在蒿城已经个把月的车驾终于折回淡河。
【在回到淡河的当晚,嬴寒山做了场梦。】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街道上,街两边都像是跑焦相片一样虚虚的,不知道是古代还是现代。梦中的空气油脂样的浑浊滞重,她的头脑却很清楚,她能敏锐地感觉倒有个东西?在跟着自己。】
【她不回头,慢慢地往前走?,眼睛觑着地上的影子,想判断对方?和自己的距离。但被日光照得发白的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轮廓。】
【咯嗒,咯嗒,咯嗒。】
【她听到脚步声了,那声音不太像是人的,反而像是什么节肢动物?。嬴寒山从袖子里抽出峨眉刺,扭身拐入旁边的巷子里。在转弯的这一瞬间?她瞥见了那个影子,它细长的腿脚在地上轻轻点?动,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峨眉刺在她手中转动,紧贴着手腕内侧的皮肉,嬴寒山放慢脚步,默数着那东西?靠近的声音。当那敲击声逼近的瞬间?,她猛然回头扬起手中武器】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她腹部?穿了过去,血缓慢地落下来,那张脸也微笑起来。】
【“寒山,我不想这样的。”】
月光是冷蓝色。
嬴寒山从梦中惊醒,感到一阵温吞的恶心。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太怪了,她之前几乎不做梦。
梦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她不记得大部?分?细节,只记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至于那个熟人到底是谁,她也想不起来。
腹部?好像还残留着痛觉,嬴寒山伸手触摸,那里什么也没有。外?面天还没亮,不知道是几更,她脑袋已经完全清醒,没有再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