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也恰逢处置废太子案的关键时期,陛下龙体抱恙,又放不下朝政,还?一直派人去打探您的消息。待病好些?,又急着去江南看?望您……”

总而言之,情志成疾,久病不愈。

“此次刺杀,本是引蛇出洞之计。”邵苏又道,“陛下早有防备,是故提前命我等?保护好太子殿下,这本也不过是宵小之辈的小把戏,不值一提,谁知……陛下旧疾复发,才不得已停船。”

余下的事已然明了,一切原是季砚的谋算。

季砚事先命人护好长安,他本也自幼习武,此番算不得以身涉险,原本更不该酿成此等?结果。

唯一失算的、也难以算到的,便是这旧疾。

可他原本没有这一致命弱点。

邵苏见晏乐萦在?认真听着,又交代了不少事。比如年关已过,春闱在?即,陛下必定要回京,并非故意让太子涉险;又比如这局本已交代好不许走漏风声,说到底还?是江南知府没能妥善处理……

“行了。”

晏乐萦明白,邵苏或许同?应庆一样,对她心?中有怨,可又盼着季砚与她重修旧好,才与她解释了这么多。

她默默听完,却并不觉得错真在?自己,不过如同?画舫一众人也是站在?她一面而已。

比之这些?怨恨,她有更重要的问题亟待知晓。

眼?皮一颤,这下,晏乐萦平静的语气里终有了一丝哀伤,“医师定然来看?过了,何以一下如此严重?如今,可算脱离危险?”

邵苏沉默片刻,拱手道:“不敢瞒娘娘,太医与民?间医师已会诊过,陛下这几年也一直在?调养,只是此次急着回京,舟车劳顿……这虽是突发恶疾,却也是病气淤积已久,来势汹汹。”

“如若陛下能醒来,自可转危为?安,要是一直昏迷不醒……”余下的话,邵苏不敢相瞒,却也不敢再说出口。

此地不比京城,更不比皇宫之中还?有太医署,无人敢贸然移动?失血过多、重伤未愈的皇帝,如今也只能竭尽全力?,听天?由命了。

晏乐萦的手也在?颤,长安也意识到了什么,握紧了她的手。

良久后,她抿唇道:“我晓得了。”

第76章 我不敢想 这次醒来,你竟然在我身边。……

该做的, 医师们也全都做了。此刻,众人便都是在等。若季砚能转醒,自是皆大欢喜, 若他醒不来……

唯一的皇室血脉尚且年幼,一切都要早做打?算。余下?还有很多?要安排的事,邵苏便不再久留,拱手?告退。

“阿娘……”

空荡荡的房中?, 一时唯有长?安陪在她身边安慰她,“阿娘别难过。”

季砚安静躺着,可是衣襟上染满了血, 晏乐萦不忍看, 她安抚地拍了拍长?安的头,说?了句“无?事”,旋即着手?给季砚擦拭着唇角的血。

初春时节,江南寒意深重,温热的血也会很快变凉,那些血渍濡湿衣襟,反而会加重他身上的寒气。

先前应当也有人给他换过寝衣, 为了方便,面上只是为他加盖一床厚被褥。晏乐萦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胸膛, 果然一片冰凉。

她只得动作再快一点,眼?前的酸涩蓦地明显起来,她瞥见他白皙胸膛前的淡色疤痕, 那些曾经仿若烙印在他身上的鞭痕差不多?都已淡去, 可如今,落满血液的衣襟,又好似添了新伤一般, 深刻,且触目惊心。

季砚沉沉闭眼?,气息很弱,可他的唇角还在不断溢出?鲜血。

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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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又将他苍白的唇染得殷红,可那不是充满生机的颜色,反倒刺目,好像象征着他的生命正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