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鲜血落在哈伯德脸颊上。

仿佛在梦中。

他伸手

唐岚因失血而苍白的手拽住了他。

阴影铺天盖地,带血的翼翅唰然展开。山间的风往东方吹,血染透了他胸膛处的衣服,他没力气振翅飞起,只是抓着哈伯德,借风滑坠,像小时候折过的失了准头的纸飞机。

哈伯德看着他的眼睛。

唐岚的眉眼还像以前那样俊秀冷冽,面颊上有两道划伤,正渗着血。

唐岚也看着哈伯德,他笑起来。

哈伯德眼里似乎有许多东西,他能看出来。他想问他为何在此,想问他经历过什么,更想责备他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跟着坠落悬崖。

唐岚只是一边笑,一边把哈伯德的手攥得更紧哈伯德以同样的力度回应了他。

整个世界只剩呼啸的风声,他们坠落向不可知的命运,但没什么好怕的。

“你当了一次英雄,”唐岚说,“我也来当一次。”

远方,群山绵延。

朝阳喷薄而出。

第89章 嘀咕

1.

安折在车里。

清晨的曦光从装甲车的天窗洒下来。

这是他和陆沨一起去深渊的第四次。

他醒了。

但他没有起床。

他也不能起床。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出去, 直到陆沨泡好一杯牛奶,放到他前面。

陆沨问:“好点了吗?”

安折点头。

“还疼?”

安折摇头。

摇完,又点了点头。

陆沨微蹙眉, 来到安折身边, 伸手拨开他用来裹住自己的薄被子, 安折任他拨开。

被子的表面由一种细腻的织物制成,光滑柔软, 但和晶莹细腻的奶白色皮肤相较,似乎也显得粗糙起来。

但那皮肤上现在印着交错的痕迹,左边胸膛稍稍往下的位置破了皮, 泛起大片的红。本来也没什么, 是安折今早起床, 穿好上衣, 衣料却刚好摩擦到伤口,当时疼了一下,小声抽了一口气。

陆沨拉开抽屉拿了酒精出来, 用脱脂棉球蘸着清理了一下,涂了药品。

于是把胸前的皮肤折腾得又红了一片,安折的皮肤太娇气, 像雨季里新长出来的白蘑菇,一掐就会流出汁水。

涂完药, 伤口处凉飕飕,安折重新裹紧了自己的被子,隔着被子被陆沨往身上搂了一下, 就把脑袋靠在他右边肩膀旁, 倚着他。

稍后忽然意识到这人正是那伤口的罪魁祸首,自己不该和他和平共处。

安折试图抽身离开, 但已经被陆沨按住了。

他挣扎无果,过程中又让被子的面料蹭了一下伤口。

“别动。”陆沨道。

安折:“……”

这人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像是批评他不该乱动,可恶至极。

正好他一抬眼就能看到陆沨的喉结和脖子他磨了磨牙齿。

就被陆沨搂得更紧了一点,彻底不能动了。

安折思来想去,还是很不高兴,这不是一时的不高兴,而是很多天来逐渐递进的情绪,他一直想找陆沨的事情。

正好这次终于有了个值得一提的伤口。

他闷闷开口:“你好凶。”

陆沨问,“有吗?”

安折说:“有。”

“没有。”陆沨把他扳过来,道,“我已经很注意了。”

安折:“?”

假如这都是已经注意了的后果,那您不注意的时候是要把人拆开吃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