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可啊。”小松子苦口婆心地劝,“这天冷得够呛,皇上千万要当心龙体。”

江醒纠结道:“朕也觉得冷。可朕马上要见到皇后了,穿着狐裘会不会显得臃肿,不如平时风流潇洒了?”

小松子忙道:“皇上少年风流,玉树临风,哪里和‘臃肿’二字沾边?”

这并非是取悦天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圣上未及弱冠,身形处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就算穿两件貂都不会显胖……应该不会显。

小松子的话并没有让江醒放心。他最终还是咬牙脱下了狐裘,大步走进寝宫。

寝宫里,林清羽听见宫人的禀告声,也不起身接驾,只抬眸看去。人还没见到,先听见了声音:“我回来了!”

林清羽道:“穿这么少,你不冷么。”

江醒笑了笑:“还好,我不怕冷。”

林清羽身上披着一件浅蓝色连帽大氅,立于微雨窗前,衬得他的容颜如天空般明净澄澈。江醒来到他身后,把手往林清羽帽子下一伸,心满意足道:“啊,好暖。”

是谁方才说不怕冷的?

林清羽看破不说破,叫来花露,让她往碳炉里多添些碳火,再取一个手炉来。江醒插嘴:“顺便拿几个红薯烤红薯和冬天最配了。拿生的,朕要自己烤。”

在大瑜,烤地瓜红薯是贫苦人家的果腹之物,在富贵高门中都鲜少出现,遑论是在宫中了。但圣上说想吃,尚食局便是现挖都要给圣上挖来。

江醒道:“我记得以前一到冬天的时候,学校门口就有卖烤红薯的小摊小贩,远远就能闻到香味……”

江醒说到一半,发现林清羽没有认真听,问:“怎么了清羽,心不在焉的。”

林清羽语气中透着不舍:“今日,我的毒蛇去冬眠了。”

江醒道:“毒蛇是蛇吧?蛇都要冬眠的。”

“告别之时,我居然和毒蛇说了好多话。”

“嗯,然后呢?”

林清羽不太自信地说:“江醒,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和一条蛇说话。”

江醒认真地告诉他:“不会啊,一般人都会和喜欢的毒蛇说话的。”

林清羽脸色稍缓:“真的?”

“当然。”江醒笑道,“这太正常了,在我的家乡,我们人手一条毒蛇,每天睡前给毒蛇讲故事。”

林清羽将信将疑地看着江醒。

这时,小松子捧着一方锦盒走了进来:“皇上,您要的东西都做好了。”

江醒兴致勃勃:“拿来给朕瞧瞧。”

小松子打开锦盒,林清羽看到里面放着一列玉印:“这些是……?”

江醒道:“印章。”

“我知道是印章。”林清羽从中拿起一枚玉印,翻过一看,只见底部刻着“朕已阅”三字,俨然是江醒的字迹。再看另一枚稍大的玉印,上面刻着“朕躬甚安,不必挂念”。还有“准奏”,“不可,汝死之心也”等。

在一起这么多年,林清羽太了解江醒了,一看便知这条咸鱼的心思。他按了按眉心,感慨:“我们皇上又懒出了新境界。”

“朕已阅”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朕躬甚安,不必挂念”是对应请安折子。至于“准奏”和“不可”也是御批常用的话术。

上次江醒改良龙椅,在龙椅下装了四个轮子,有事没事就在勤政殿和寝宫滑来滑去,后来又让人重做了龙椅的靠背,原本硬邦邦的龙椅变得舒适松软,刚好能支撑人的腰背。大臣官员纷纷效仿之,人手必备一把,就连莘莘学子在翰林院和太医署也是坐着这种椅子用功读书。

江醒抱怨:“谁让他们有事没事就要给我上奏本,屁大点事也要告诉我。你知道我每天写‘朕已阅’要写多少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