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匠答道:“是。”

岑青又说:“饷钱算完账就会批下去,你再找支度使要五两银,可请城内将士们喝酒。”

将作匠也领命去了,周霁月说要去看看伤兵,就只剩下周霖佑与岑青两人,一时默不作声,只有周霖佑在翻上一任城主记下的政录。

这城主也是个吃干饭的,听闻落雁城破,仗着战事纷扰无人在意他,就匆忙逃了,只留下政录。

政录由城主自己或让刑名记录,记下他每天做了什么事,行政如何,周霖佑一看便知,这城主不堪大用。

岑青突然想起一事,问:“哥哥,这前任城主没家人吗?”

“不知道。”周霖佑说,“夫妻本是同林鸟,许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吧。”

岑青哭笑不得,周霖佑从沉思中回过神,说:“组一队亲兵做什么?还得多出二十斗米。”

岑青答道:“咱们走马上任,平日府里头做什么,说什么话,外头的人都不知道。组十名亲兵,他们成天在府上走动,知道我是什么人后,定会出去外头说。军营里消息传得快,尤其兵痞子们,总会相告,这么一来,也免得个个猜来猜去。”

岑青知道自己傀儡皇帝的名声,周霖佑虽是将门之后,却也只是个毛头小子。

知道要取信这些老兵痞子,必须做的事就是让他们来看,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样大家才能放心。

“嗯。”周霖佑说,“如此也好。”

不片刻,裨将带着十人进来,朝岑青与周霖佑行礼,周霖佑只是扫了一眼,便不说话。

岑青给他们排了轮值,日夜五人更替,两人在外头守着,两人巡逻,一人在门外听吩咐跑腿。

支度使清点过库存回来了,除了他们带来的饷粮,官库里头分文不剩,官中还欠着百姓的不少白条。

府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茶盏还剩下两个。

“城主是光棍吗?”岑青觉得不大可能。

“城主有三个小妾。”支度使说,“两个与当兵的私奔了。一个卷了细软跑了。正房是扬州人,听得落雁失陷,便带着儿子,让人护送她回娘家去,路上没消息,也不知去哪儿了。”

岑青道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忍不住感叹道:“看来城主大人在位的时候,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

支度使万万没料到小皇帝就这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尴尬道:“那个,陛下……这儿还有不少借条,乃是城主在府里的时候,百姓找他借的。”

“看来是这样。”岑青更惊讶了:“欠着老百姓的钱,还要放高利贷出去,啧啧,这生意做的,比资本家还黑心。”

支度使这人圆滑,岑青也不说什么,接过库单,里头全是朱砂写的赤字,还有一摞白条。

支度使说:“借款倒比白条多,想必是抵得过来的。”

周霖佑想了想,说:“我个人带来的钱粮,按俸禄算,也有两千石吧。”

“路上没花多少。”支度使答道,“您是正二品,共两千二百八十百石,折算为银是一千一百两。”

“从里面支一千两出来。”周霖佑说:“先把前任城主欠的白条偿清。至于借据……”

周霖佑看岑青,岑青不知其意:“你看我做什么?”

周霖佑只得说:“你们都退下。”

亲兵刚来,就要左右退散,岑青先前说好的开诚布公,只得先关门谈几句。

过了一会儿,两人谈妥,众人又都进来。

周霖佑说:“拿着这些借据,到正街市口处,召集百姓,当众给烧了。”

亲兵们十分惊讶,支度使倒是猜到了,便笑着点头。

裨将说:“那周将军吃什么。”

“将军说了算